第876章 仇人相見

漢境，淮陰縣。

帝辛看都沒看一眼跪在城門前的淮陰縣令以及屬吏，帶著整編好的八萬楚軍，入駐了縣城。

淮陰縣令始終低著頭顱，用余光瞄著城門口。

直到最後一名楚軍士兵入了縣城，淮陰縣令繃緊的精神才松緩了下來，擦了擦額頭的冷汗，坐在地上揉了揉酸痛的膝蓋。

“身家性命算是保住了，”淮陰縣令如此想著，瞥了一眼口口聲聲要以死報國，被自己親手砍下頭顱的淮陰縣尉，搖頭嘆息道：“活著不好嗎？”

淮陰縣城總計不過五百兵丁，城中為數不多的豪族，一聽楚軍來了，連府邸都舍了，躲進了臟亂差的貧民區，生怕被抓起來抄家滅族。

還有不知哪冒出來的遊俠，開始趁火打劫，弄的人心惶惶。

面對如此局面，淮陰縣令果斷做了自認為這輩子最明智的選擇，突下狠手殺了主戰的縣尉，派人聯系剛攻下隔壁東陽縣的楚軍，主動投降。

結果是淮陰縣令賭對了，保住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

淮陰縣衙，一名楚將單膝跪在帝辛面前，高聲道：“回稟大王，末將奉命帶人將淮陰縣搜刮了一遍，物資清單在此，請大王過目。”

以帝辛的身份，自然懶得過問此事，隨手指著一名親衛吩咐道：“你去跟他到書記官那裏核對一下。”

親衛領命跟著楚將離開後，帝辛朝身旁的龍且問道：“此地離漢國都城臨淄還有多遠？”

龍且想了想回道：“回稟大王，尚有千裏。”

帝辛神色淡然道：“如此說來，至多五日，孤就能兵臨臨淄，滅掉這所謂的漢國了？”

龍且苦笑一聲道：“漢國背後有儒家支持，大王千萬不可大意。”

帝辛輕蔑一笑道：“儒家？儒聖正值天道反噬，輕易不會出手，孟軻顏回荀況重傷未醒，剩下一群腐儒，孤何曾將他們放在眼裏過？”

“此戰過後，儒家這群人就該頭疼另外支持一個再立一國了。”

龍且望著渾身透露著陌生感的兒時夥伴，想要勸說，卻又無從下口。

帝辛看到龍且有些異樣，以為他還是不放心，擺了擺手道：“不必擔心，孤心中有數，你帶好大軍就行了。”

龍且剛想回應，一名士兵匆匆跑了進來，跪地喊道：“報告大王，城外三十裏處出現一支大軍，約有五萬之眾，正朝這裏而來。”

帝辛望著龍且訝然道：“漢國還有兵力出征？”

龍且臉上閃過一抹沉思之色，躬身道：“回稟大王，來的應該是駐守臨淄的全部漢軍，沒想到儒家和劉季會選擇孤注一擲，不留著這支大軍護衛都城，反而派出來與楚國野戰。”

帝辛笑道：“如此說來，孤只需滅掉這支漢軍，偌大的齊地，將任楚國擺布。”

龍且躬身回道：“據臣所知，除這支大軍以外，漢國還有兩支大軍共計二十四萬用於防範西秦，輕易不會調動。”

“若大王只是打算劫掠一番就離開，大可不必管這兩支漢軍，若大王想將齊地攻占下來，不得不防。”

帝辛不可置否道：“土雞瓦狗，何足道哉？龍且，你且去整頓大軍準備迎敵。至於如何處置齊地，暫且不論，將這支漢軍吞掉再說。”

龍且躬身應道：“諾。”

……

淮陰縣城外，帝辛坐在馬背上，悠然等待漢軍的到來，在他身後，八萬楚軍蓄勢待發。

龍且倒是給了不少建議，譬如據城而守消耗漢軍士氣，待漢軍士氣低落，再一舉殺出，將對方擊潰。

譬如只在城墻上插少量旌旗，假裝大軍不在城內，待漢軍放松警惕，突然殺出。

譬如派兩支偏師，繞後漢軍背後，來個兩面夾擊。

可是被帝辛一口氣全否決了，在帝辛看來，完全沒必要這麽費事，帶著大軍一路碾過去就得了。

帝辛壓根就沒將這支漢軍放在眼裏過。

八萬楚軍整暇以待等了兩刻鐘，五萬漢軍姍姍來遲，出現在楚軍三裏之外。

帝辛剛要下令全軍進攻，對面忽然冒出來一道白色身影，朗聲說道：“紂王可在？”

帝辛渾身一震，看著眼前讓他恨之入骨的身影，咬牙蹦出來兩個字：“姜尚。”

姜尚大搖大擺走向楚軍陣列，就站在帝辛前方百米之處，拱手一禮道：“多年不見，紂王別來無恙啊。”

帝辛見狀再也抑制不住心中怒火，喝道：“姜尚老賊，姬昌和姬發呢？快讓他們滾出來受死。”

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帝辛恨不得拔劍沖上去將姜尚砍成碎塊。

然而帝辛忍住了，不僅是因為他作為帝王的風度，還因為他知道砍不死姜尚。

被帝辛罵作老賊，姜尚心中半點不快都無，反而心平氣和道：“紂王如此想見文王和武王陛下，他日在下見到兩位陛下時，一定會替紂王傳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