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死者
陸老板和白逐對視了一眼, 不約而同跑出門外。
旅館的大門吱呀一聲被從裏拉開,剛剛打開一條縫,荒野上凜冽的寒風便呼嘯而入,重重推開了門。身後是門板拍在墻上的悶響, 迎面刮來的風裹挾著血腥味。
一具扭曲的屍體靜靜躺在地上, 她的身下, 血泊逐漸蔓延開來。
燈光從玻璃窗透出, 窗面沒有擦幹凈,透出室外的光仿佛也蒙上了一層汙漬。陸老板在距離屍體一米遠的地方停下腳步,一聲不吭地看著鋪在地上的花布裙子。
裙子漸漸被血浸透。
身邊響起輕微的抽氣聲。
陸老板扭頭看去, 只見白逐看著女人的頭部,低聲道:“是頭先落在地上的。”
屍體的頭部積血最多,恐怕哪裏砸裂了,更奇怪的是女人的臉血肉模糊,是她本來就驚恐的表情顯得更加猙獰。
陸老板走近了,蹲下身仔細觀察,發現女人的眼球少了一顆。他站起身擡頭看了看,道:“臉是被樹枝刮花的。”
旅館外種了幾棵樹,伸出的樹枝沒有起到緩沖作用, 反而在女人墜落的時候刮壞了她的臉。
樹稍有著一個奇怪的圓形凸起,陸老板懷疑是女人的眼球掛在了上面。
“啊!”身後突然響起刺耳的尖叫聲。
一串淩亂的腳步響起, 在女人墜樓後, 幾個聽到動靜的人跑了出來。陸老板依稀記得尖叫的女孩是女人的同伴,容貌普通清秀,晚飯的時候和死者交談甚歡。
女孩眼睛睜得仿佛眼角都要裂開,她難以掩飾臉上的驚恐,捂著嘴, 不敢置信道:“夢、夢半,怎麽會這樣?”
跑出旅館外的那幾個年輕男女都是死者的同伴,他們臉上同樣是一副難以相信的神情。
頭頂有窗戶打開的聲音,白逐一擡頭就看見不同的窗戶中冒出了四個腦袋,分別是服務員小珍,旅人丹尤,和擠在一起往外看的陳津與許延。
陸老板聲音平靜地詢問:“你們有人知道是怎麽回事嗎?”
……
墜下樓的女人叫肖夢半,是京城藝術學院雕塑系的學生。
“我聽到有東西砸在地上的聲音就推窗往外看,沒想到是夢半墜下了樓。”帶著眼鏡的柔弱女孩眼中的驚恐還未褪去,無意識地攥著自己的裙子,“發現後我就跑下了樓,怎、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呢?”
陸老板記得他擡頭觀察樹枝的時候樓上是有一個房間的窗戶推開了,但他不記得那是不是這個女孩的房間。
“你們有人和她住一間嗎?”陸老板問,“我記得你們都是兩個人一間的。”
“和夢半住一間的人是我。”一個青年苦笑道,陸老板隱約記起他在登記本上登記的名字是管懿,其他人的名字都由他們中的代表一起登記,只有這個青年的名字較為復雜,是自己寫的。
“但是我和夢半吵了架,她說現在不想看到我,所以那時候我不在房間裏。”管懿道,“如果我堅持留在房間裏就好了,那時候我要是在,說不定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一個容貌英氣的女子語氣淡淡地打斷了他:“你想要堅持留在那裏可留不了,準會被肖夢半打出來。”
她說的話在當前情況下顯得很不和諧,但除了陸老板和白逐有些疑惑外,其他人卻沒有提出反對的話。
只有柔弱女孩小聲道:“夢半她現在都……陸倩你就不要說這種話了。”
名叫陸倩的英氣女子冷哼了一聲。
管懿臉色有點尷尬:“……夢半是有些大小姐脾氣,其實她人不壞。”
“你們……”陸老板的目光看向之前沒有說話的兩個青年。
其中一個青年連忙道:“我和於曉一直在屋裏打牌,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
那個叫於曉的青年明顯是被人拉下來的,陸管家離他不算近都聞到了濃郁的酒氣,也不知道於曉究竟喝了多少。
於曉此時一副醉醺醺的模樣,眼睛眯著,趴在窗戶上一個勁兒地往外瞧,口中含糊不清道:“許燎,咱畫具呢?趕緊拿過來啊……多好的素材!”
聞言,其他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死者的男朋友管懿,臉色都要發青了。
許燎忙捂住了他的嘴:“你就少說幾句吧。”
沒有人知道死者是怎麽墜下樓的。
陸老板微微皺著眉,這時陸倩面無表情地瞥了眼屋外的屍體,道:“估計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肖夢半不是和管懿吵架了嗎?她耍起性子來非要別人不高興,別人不高興了她自個兒也不見得開心。肖夢半心情不好的時候最喜歡坐在高處往外看,說不準她一下子沒坐穩,就一頭栽了下去。”
陸老板若有所思道:“你很了解她?”
陸倩話裏話外都體現著她不喜歡肖夢半,可她又偏偏說著熟悉死者的話。
“你懷疑我啊?”陸倩瞥了陸老板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