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雙更合一(第2/4頁)

“什麽意思?”在江恪看來,魔物都是一樣的,沒有什麽之分。

“我的意思是好的魔物也會被防備住嗎?”阿火問,她拿著符咒前後看,口中問出的問題幾乎帶著幾分天真浪漫。

“魔物沒有好的,”江恪皺眉道。

他不喜歡阿火說出來的話,更不知道阿火為什麽會說出這樣的話。阿火的父母死在魔物手下,他以為阿火會很憎恨魔物。

阿火撇了撇嘴,似乎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在這件事上怎餓開口似的,場合又不對,因此只是說,“好吧。”

原來也不是全沒有欣賞過對方,只是分歧也早就有了。

一直到後來他被魔物所惑,與阿火有了肌膚之親。剛清醒過來是,江恪幾乎不知所措,倒是阿火十分坦然,笑嘻嘻地問他,“你說如果要給孩子起名字,起什麽名字好呢?”

江恪幾乎嚇傻。

阿火咯咯笑個不停,“我只是問問,你別怕呀。”她又說,“我知道昨天晚上你不清醒,你若是不喜歡,我不會用這個要挾你的,我喜歡你,我願意的。”

她果真是如同烈火熱焰一般坦蕩,灼得江恪頻頻後退。

就在兩人之間的沉默快要趨向於尷尬時,江恪忽然說,“熠,熠熠生輝的熠。”

江恪的身形在回憶之中猛然踉蹌了一步,勉強才立住,口角已經有鮮血溢出。

然而回憶還不停,似乎已經打定主意要將最難以忍受,最鮮血淋漓的那一面挖出來,連筋骨帶皮肉地撕開放在江恪面前。

“什麽時候你還會再來嗎?”阿火追到了村外幾裏外,修士們臨時休整的地方,她臉色通紅氣喘籲籲,“你會再來吧?”

江恪手中握著韁繩,微微挪開自己的目光,使之不用與阿火的目光產生對視,口中無法給阿火一個肯定的答案,又不知怎麽說不出拒絕的話,因此模棱兩可道,“也許…”

這是個很不誠懇,甚至帶著委婉拒絕的話,倘若阿火知道一些人情世故,應當就會聽出這也許之中拒絕的意思是更強烈的。

但也許是聽不懂,也許是不願意聽懂,阿火說,“好呀,那你記得回來看看呀,不用著急,一兩年三五年都可以的。”

他們分別果然就是五年多。

這五年多裏面,江恪成熟許多,一面是自然而然成熟,一面卻是因為他的父親為了蕩平魔物作亂,以自身靈體為犧牲,用消亡作為代價。

江恪對於魔物的仇視到達巔峰,同時因為雲頂山莊在離開了他父親的支撐以後變得岌岌可危,他必須在短時間內盡快力主門派,重新振興雲頂峰,讓門派渡過危機。

再一次到達邊城,他幾乎已經很淡漠了。不過第一時間江恪還是去找了阿火。

第一眼看見江熠,他驚訝極了,江熠的眉眼很像自己,根本不用詢問就能知道答案。只是第一時間他看見的出了江熠,還有與幾個語言輕浮的男子說說笑笑,模樣如同記憶之中一般熱烈的阿火。

阿火脫去稚氣,已經有了年輕婦人的樣子。

江恪沒有馬上上去見她,他已經很厭惡阿火的語言輕浮,行為放蕩,隨後再跟著阿火上山的途中又見到她竟然與魔物暗中有勾聯。

江恪心中一股沉悶之氣,千絲百感全都湧上心頭。

他有無限對阿火的不滿與憤怒,也許初時有過心動,此時也都在歲月的磋磨中化作了縹緲。

他的欲望因此而起。

殺了阿火,了斷了自己的感情。也讓那個也許還有救的孩子能夠擺脫當下的環境。

雲頂峰是需要一個有能力的接班人的。

倘若一時沒有這樣的接班人,江恪自認不防親自塑造一個。

他的愛意本來就淺薄,倒不如當成工具。

等這一層層的回憶全都翻湧完畢,江恪的手已經扶著身後的柱子,不然人根本站不住。

他嘴角湧出來的血沫被用衣袖拂去。

江恪在一眾修士之中,算不上是最顯眼的,更算不上是最狼狽的,但他被自己的兒子弄成這樣,他養了這麽久,自認為是仙門之光的兒子。

如今不僅要墮落成魔,更反過來愚弄了他,揭穿了他。

江恪一時之間不知道,應該說可笑多一些還是可悲多些。

即便他的模樣還不算狼狽,但內心的焦灼與煎熬已經讓江恪退無可退。

而他的確退無可退。

因為江熠不知什麽時候輕飄飄的落在了他的身前。

江恪擡起頭來看著自己的兒子,江熠臉上的神色十分漠然,然而落在自己父親臉上的視線又仿佛饒有興致。

“我是為了你好。”江恪說,他的聲音嘶啞,帶著幾分不和年紀的蒼老感,仿佛是短短這一會兒功夫裏面就被抽去了不知多少年的精氣神。

“你不是。”江熠說,他從來用仰望的目光看待自己的父親,投注到他身上的每一個視線都鍍了一層如神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