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浪漫民國(11)(第3/3頁)

傅從深蹲下身給他穿絲襪。

“要先生親親抱抱。”

男人的眸色溺成一片,把張開手臂的人抱著放在了案幾上,捧著臉親了過去。

起初只是溫柔的吻,但不知怎麽的,親著親著就變了味,卻不是那種旖旎的意思,宋疏察覺得到對方深重的呼吸,和扣在自己後頸上,微微顫抖的手指。

“……”

“不要難過。”

坐在案幾安靜地被傅從深抱著,宋疏伸手圈住他的腰,與他耳鬢廝磨。窗外陽光正好,二人的呼吸在房內安靜交織,十足的溫暖靜謐。

許久之後,他的手移到了二人之間,覆上了對方心口。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忽然想起了窗外那一大片的芍藥,就說,“先生,我唱曲兒給你聽好麽。”

纖細的食指在男人胸口打轉,宋疏輕輕一戳,語氣裏仿佛帶著鉤,“《遊園驚夢》的〔山桃紅〕,我還沒唱給誰聽過呢。”

──則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轉過這芍藥欄前,緊靠著湖山石邊。和你把領扣松,衣帶寬,袖稍兒h著牙兒苫也,則待忍耐溫存一晌眠。是那處曾相見,相看儼然,早難道這好處相逢無一言?

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

宋疏唱完了,男人也沉醉了,嬌嬌軟軟的旗袍美人兒又撲進了懷裏,歇了好一會兒爬起來點他的額頭,“記好我給你唱戲的模樣了麽,別忘了。”

傅從深摟著他的後腰,深深地望著他,喉結滾動,欲言又止。

半晌後低頭湊過去吻他的胸口,唇瓣顫抖地烙印在心臟跳動的地方,仿佛在品味此刻的鮮活。

宋疏的手也伸了過去,盤扣解開,勾出來一根金絲線:“對了,你不是想知道這個勾玉是哪來的嗎?不是誰送的,它一直都跟著我…和你說個故事,你信不信?”

“……你還沒說,我怎麽信?”

“你必須信。”

“好,我信。”

宋疏笑了,他撐著傅從深的肩膀想調整個姿勢,結果旗袍卡著大腿不能往下坐,他就把男人的手拉過去,“幫我撕開,我要面對面坐你腿上。”

“……”

宋疏很快就如願了,他真假摻半地同傅從深說了靈魂碎片的事,然後觀察著他的反應。

“你說你一世又一世輪回,是為了找我……和其他靈魂?”

“嗯。”

傅從深沉默許久,啞著嗓子道:“你不該為了任何人受苦。”

“沒覺得苦。”宋疏笑了,“人間很有趣,一直呆在天上才是乏味無趣。”

他不會死,他的死亡僅僅代表同傅從深緣分的終結,所以宋疏並不害怕,他只是有些遺憾,不能陪眼前這個人更久。

“如果我死了,你會跟我一起走嗎?”

“當然。”

“……好。”

因為知道男人對他的愛有多熱烈,他現在已經無法想象,對方離開他之後獨自活在世上的模樣了。

……

……

……

傅南鈞自打從有記憶起,滿心滿眼便只有一個人。

他喜歡自己的小娘,迷戀自己的小娘,並且在逐漸成長之後,試圖霸占對方。

小娘的身子骨愈發單薄,就像一只搖搖欲墜的風箏,稍微一用力就會被扯破……而且他完全沒有對自己設防。

傅南鈞從軍校回來,目光灼灼地看著小娘倚在塌上看書的身影。他的身段還是那樣美,鵝黃的小褂領口圍著一圈雪白的狐狸毛,精美的臉蛋就陷在其中,顯得很年輕,很幼。

窗外一支艷麗的桃花探出來給他作襯,宋疏翻了一頁書,眉眼溫柔地同他說,是時候要給他定親了。

“陸家的二小姐你喜歡麽,上次生日宴你見過的。”

“小娘,我不想娶親。”

房間裏安靜了許久,身著戎裝的年輕人走了過去,輕輕松松就把他抱了起來:“我想要您。”

說過的,很多年前他就說過,只要他一個。

傅南鈞沒有得逞。

──因為宋疏吐了血,大片大片的血。

傅南鈞被他的叔父打得半死,隨後扔進了軍營。

戰場上槍|林|彈|雨、九死一生,等到他終於帶著一身功勛回來,他的小娘也早已成了泉下枯骨。

傅家管家告訴他,就在小娘去世的當晚,叔父也跟著去了,男人飲槍自盡,兩個人的屍骨燒在了一處,連骨灰都分不開。

……連骨灰都不給他留。

傅南鈞在靈堂上跪了下來,對著小娘黑白的照片磕了三個響頭,然後平靜地走出了靈堂。

沒過多久,打理香爐的管家聽到了門外一聲巨大的槍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