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回程路上誰也沒有說話。

宗可被嚇住了, 疲倦的躺在宗忠後背,卻強撐著不敢睡去。因為他一閉上眼,眼前就會浮現出白野兇猛的表情。好不容易睡著了, 卻還不停說著夢話。

又一次從噩夢中醒來,宗可發現有人在輕撫他的後背。

“沒事兒的,睡吧。”

說話聲音又輕又柔,身體也軟軟香香, 是他平日裏很熟悉的味道。小棕熊把自己挪過去挨著蘇白, 沉沉睡了過去。

回到洞穴後, 宗忠把沉睡的兒子放在幹草上,長長嘆了口氣。

在路上時, 蘇白還懷有一種僥幸的心理, 白野會不會提前一步回來了。然而當他找遍了洞穴的每一個地方,卻依舊不見大雪豹的絲毫蹤跡, 最後不得不接受這一個事實——白野離開了他們。

蘇白坐在洞穴|口的高地上打量著茫茫雪原, 意圖找到一絲熟悉的身影。然而視線所及只有茫茫風雪, 看不到雪豹的一絲蹤跡。

不知不覺中下起了雪,寒風和雪花吹拂著小雪豹孱弱的身體,蘇白身上很快就積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好冷,鼻子仿佛要被吹掉一般, 爪子都僵了。蘇白打了個寒噤, 卻不敢回到洞穴裏。他害怕自己一走,就錯過了可能回來的白野。

“阿嚏~”小雪豹打了個噴嚏,甩甩頭抖落自己毛發上的積雪。不料沒了雪的遮擋, 竟然變得更冷了。

“回去吧。”宗忠走了過來,他往蘇白旁邊一坐,攔住了肆虐的寒風和冰雪。

蘇白吸了吸鼻子, 聲音悶悶的:“謝謝叔叔。”

“我和白野很小的時候就認識了。”宗忠把蘇白抱到自己肚皮上,用一種拉家常的口吻說,“當時我剛被媽媽趕出來獨自生活,又不會捕獵,餓得半死時,我突然遇到了一頭年輕的雪豹。”

蘇白還第一次聽說白野小時候的事情,忍不住被吸引了注意力:“那就是白野嗎?”

“嗯,那時候白野也是個半大小子,剛被趕出母親的庇佑。我們自以為自己最厲害,但是打了一架後才發現,誰也沒能打敗對方,反而打得太激烈,齊齊滾下了懸崖。”

蘇白瞪大了眼睛:“那後來呢?”

宗忠:“後來白野在懸崖下面捉到了一只山羊,他就一個人在那裏吃,我過去想分一點兒他還要揍我。”

蘇白忍不住笑了起來,那確實像他會做出來的事情。

“小時候白野可欠揍了,那把我給氣得啊,當下又和他打了一架。”宗忠掠過自己被白野丟到河裏的事情不提,只是說,“後來我在河裏發現了好多鮭魚,暫時逃過了被餓死的命運。”

蘇白:“然後你們就成為了朋友?”

“沒有,”宗忠搖了搖頭,“後來我們又遇到了很多次,一起合作追捕過獵物,也起了許多次的沖突。但成為朋友,已經是很後來的事情了。”

蘇白歪了歪頭,似乎不太明白,宗忠為什麽要和他講這個故事。

“所以你現在也別太擔心,”宗忠嘆了口氣,“白野習慣了獨來獨往,遇到麻煩也習慣自己處理。多給他一點時間好嗎?等他想清楚了,會回來找你的。”

蘇白瞪大了眼:“真的嗎?”

小雪豹鼻頭粉嫩嫩,眼睛藍幽幽,此刻飽含期待的目光看過來,讓人心都要化了。

宗忠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畜生,這麽乖巧的幼崽白野也忍心拋棄?

“傻小子,我騙你做什麽?”宗忠撓了撓蘇白肚皮,“外邊冷,別在這兒守著了,回去和宗可玩兒吧。他要是回來發現你病了,又要擔心了。”

蘇白重重點了點頭:“嗯!我這就回去!”

白野會回來,這無異於給蘇白打了一劑強心針。

此後幾天裏,蘇白仿佛又恢復到了正常狀態,能吃能喝,能睡能跳。只是偶爾空閑下來,總會忍不住出神。小雪豹惆悵的守在洞穴|口,眼裏有藏也藏不住的落寞。

白野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呢?

與此同時,在漫長的等待過程中,蘇白發現了一個新的遊戲——找毛毛。

眾所周知,雪豹是一種長毛貓科動物,脫毛也是困擾著每一只雪豹的難題。據說雪豹經過一個冬天後,地上能鋪滿一層十厘米厚的毛氈,比地毯還要舒服。

之前蘇白還沒有留意,然而現在仔細一看,發現洞穴裏到處都充滿了白野的毛發,蘇白一根根撿起放睡覺的草甸上。

他給自己定了一個目標,等他把白野掉的毛全都收集齊,他就能等到白野回來了。

又是一個降雪的深夜,洞穴外狂風呼嘯,暴風雪席卷了咕咕山的每一寸角落。

洞穴裏,棕熊一家三口緊緊擠在一起,用體溫溫暖著彼此的身體。

蘇白獨自縮在幹草堆裏,他用尾巴緊緊纏住自己身體,手裏握著白野長長的毛毛。

盡管做足了保暖,但風實在是太大了,呼嘯著沖進山洞裏,讓小雪豹的身體不停瑟縮著,看上去可憐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