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0章 緩慢加速(上)(第2/2頁)

陳區長就讓小廖放下資料走人,只要陳正奎你不怕丟人,以後的事情也可以如此辦理。

下一刻,陳太忠就將此事拋到了腦後,眼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隋彪回來了,帶回來一個一千五百萬的項目——殺蟲劑廠。

所以隋書記很興奮地打電話給他,要他過去談一談,“投資意向……是基本定了,但是選址、優惠措施這些呢,陳區長你得幫我把一把關。”

“班長你這老北崇了,還用我把關?”陳區長謙虛一下,覺得對方誠意十足,倒也不怕走一趟區黨委。

陳太忠對殺蟲劑這行業不了解,不過他大致想一下,政府應該考慮的也無非就是兩個方面,一個是毒害性,一個是環境汙染。

來到區黨委一談,果不其然,投資商直接就承認了,生產過程中有點微毒散發,但絕對是可以監控的,也是無傷大雅的——周邊隔離一下就沒問題了。

這個承認,直接讓陳太忠警惕心倍增,在他的認識當中,投資商一般不會自曝其短,等投資落定了,關系也就走到位了,什麽微毒的——那算個事兒嗎?

投資商唯一可慮的,是能不能搞定當地的政府官員,搞得定的話,有點汙染算什麽?搞不定的話,汙染就更不算什麽了——人家直接就奪了你的產業,汙染依舊,只是換了主人。

在商談之初,有人就自承有點汙染,這個表現,不是很科學吖。

陳太忠再一問,就明白了,殺蟲劑廠原本就沒打算建在鬧市,周邊都是山也無所謂,只要能保障了水源即可。

“排出的廢水……汙染嚴重嗎?”這時候,陳區長就顧不得給隋書記留面子了,他必須要問個明白。

“一點點汙染,那肯定難免了,”投資商不經意地回答,他振振有詞地說,“在工業化發展的過程中,有一個鐵則,先汙染後治理,西方國家都是這樣……比如說二十年前的塞納河,人掉下去還沒被淹死,就被毒死了,但是現在,那裏可以釣魚了。”

“你去塞納河釣過魚?”陳太忠神情怪異地看著對方。

“沒釣過魚,”投資商見他這副模樣,也不敢隨意誇口,只能含糊地表示一句,“巴黎倒是去過幾次,看到過河邊有人釣魚。”

“我在巴黎的辦事處,距離塞納河直線距離不到兩公裏,”陳太忠笑著搖搖頭,“塞納河最近是好一點了,但是釣上來的魚,沒人敢吃。”

看到對方目瞪口呆啞口無言,他才冷冷地笑一笑,“所以你也不用跟我繞彎子了,直接說吧,廢水汙染很嚴重嗎?”

“太忠,”隋彪哼一聲,他有點受不了啦,這是他費盡心機引回來的項目,你一個勁兒的置疑,這是什麽意思啊?“有汙染,咱們可以想辦法控制嘛,現在的大氣候,說的不是汙染……是發展!廣北那麽多鐵廠,天都成了灰的了,也沒有領導說他們不對。”

“建廠可以,汙染也可以,”陳太忠終於明確表態,他不是食古不化的聖人,這年頭真的是沒有汙染就沒有發展,“你跟我交個底,汙染得有個去處……不說明白,別想我支持你。”

“廠子要建在清陽河邊,”投資商也受不了這夯貨的刺激,於是主動表示,“廢水可以直接排下去,而且排廢水之前……我們也要上汙水處理設備的。”

“嘿,”陳太忠聽得哼一聲,又看一眼隋彪,“海角那邊呲牙,算誰的?”

清陽河的下遊就是海角省,灌溉著海角的幾十萬畝田地,上遊要是有毒水下來,那是少不得官司打了,還是跨省的官司。

“幾十裏地下去,有毒的也沒毒了,”隋彪輕描淡寫地答一句,這也是基層官員才能得出的認知,雖然不講理,但是很貼切,流動的河水毒性再大,流上百八十公裏的,也就該沉澱的沉澱,該降解的降解了。

“直排清陽河的話,這個項目我反對,”陳太忠一拍桌子,“武水這一段,還打算建風景區呢,這個項目一上,讓大家看什麽……看死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