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0章 至於嗎(第2/2頁)

“南邊非典鬧得厲害,反正買了這麽多溫度計,閑著也是閑著,”陳太忠笑眯眯地回答,“非典的初期症狀是低燒,用這個測試正好。”

“那你記得跟人解釋清楚,省得我為難,”李強聽這貨說得一套一套的,也就懶得搭理了——你有合適的說辭,我又何必多事?

陳太忠這個說辭,不但應付了市裏,也應付了廠家,這一天,又有五百台溫度計到貨,送貨的客車司機都被查了體溫。

這個廠家就不幹了,說你買這麽多溫度計到底是查人還是查娃娃魚,結果負責測體溫的協防員待理不理的,人也查,娃娃魚也查,這是我們買貨呢——你懂不懂啥叫買方市場?

這個事件不是孤立的,又有兩起送貨車被查之後,消息漸漸地傳開了,紅外溫度計的廠家開始考慮,這北崇人買溫度計,到底是要幹什麽用。

不過這個消息封鎖得很死,連協防員們都是只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他們知道,體溫超過三十八度三的人,就要帶上口罩,將人扣下,非典二字是沒人提起的。

在這一點上,連戚志聞和陳鐵人都保持了很好的沉默,陳書記正忙著在朝田掃貨,而戚書記想的卻是,我先坐視一陣,陳太忠的預測準了,我不會損失什麽。

若是預測不準,區政府砸在手裏的貨就成了天大的笑話,我如果提前泄露了消息,政府壓的貨不多,錯誤可以挽回的話,黨委就不方便大做文章。

但是廠家還是有人猜到,北崇這邊的預防,是針對著南方的非典去的,這個猜測聽起來有點匪夷所思,因為在陽州甚至在朝田,都沒受到這樣的待遇,反倒是在小小的北崇出現了。

陳太忠並不在意廠家的猜測,既然已經開動,那就是能搶多少貨搶多少貨,同時預防就要抓起來了——不能為了搶貨,忽視了疫病蔓延的可能。

至於說有廠家可能中止供貨,他也不在意,我定的貨那麽多,你舍得丟掉這麽大的單子,那就別供貨——等哥們兒閑暇了,還要去外省追你的違約金。

他分析的一點沒錯,廠家猜到了一些,但疫情沒有爆發,眼前又是這麽大的單子,誰舍得丟?他們能做的,就是拼命打聽內幕——如果有鐵證的話,就要馬上考慮擴大生產線了。

但是這個鐵證別說一般人了,就是陳太忠本人也拿不出來。

一家小公司的副總專程趕到北崇,被自家的紅外溫度計測了體溫之後,他四下打聽,發現個問題,體溫超過三十八度三的人,被北崇人帶走了。

帶到哪裏去了呢?副總細細打聽,才知道人是被帶到了一處荒無人煙的小山包處,臨時搭著幾十頂帳篷,其間有帶著大口罩的醫護人員出入,旁邊三四百米遠處,正在砌屋子。

這裏已經關了二十來人,北崇人的解釋,就是這些人可能感染流感了,區裏把人帶到這裏隔離,免費治療,還管食宿——治好了就可以離開。

陳太忠對非典的記憶,並不是很多,而南邊那裏,能得到的數據也不多,病毒樣品之類的更是沒有,他又想低調,就只能先把體溫高的人聚攏在一起,按感冒治療。

治得好的人就可以走了,治不好的人,如果情況沒有惡化,一周之內體溫能降下去,也可以放人。

這個副總還待走近看,被戴著口罩的迷彩服攔住了,“你不要走了,這兒是治傳染病的。”

“什麽傳染病,這麽大張旗鼓的?”他就想套一套口風。

“不知道,大小便還要消毒,”這個協防員態度還不錯,一指一百米多米處一個小坎,那裏一個白衣工作人員,正戴著防毒面具,拿著一根棍子,在一個大白塑料桶裏費力地攪拌著。

這就是陳太忠對非典的所有回憶了,糞便都要徹底消毒,據說在非典最高峰時,這種攪糞的活兒,一百五十塊錢一天,都雇不滿臨時工,一個是危險,一個是味兒特別難聞。

還真是當非典預防了?副總心裏覺得有點可笑,至於嗎?

對陳太忠來說,至於!花上幾百萬搞預防,總比區裏出現一起案例要強——這玩意兒的傳染性太厲害了,不能有僥幸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