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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好好試探著說:“總、總還得給我們一點管理費吧?”

曹心立根本不理馬好好。馬好好還想再說什麽,曹務成已是心灰意冷,阻止馬好好說:“算了,算了,咱不和他們再說了,他們這是做生意麽?他們這是用權勢壓人,用封建家長制訛人!哪給你講理呀!”遂又把臉孔轉過去,對曹心立和曹務平說,“好,好,我服你們了。我在深圳都沒栽過,今天算栽在你們兩個封建家長手裏了。我在這裏聲明:從今往後,我要再和你們做一分錢的生意,我就不姓曹!”

曹心立說:“你早就不該姓曹!你曹務成說姓曹,我曹心立都不敢說我姓曹!”

曹務成說:“好,我走,往後,再也不會上這個門的。”

一直提心吊膽的劉鳳珠忙上前拉自己的小兒子:“務成,你這是胡說些啥呀?你哥今天可是專門為你來的,還說要和你喝兩盅呢。”

曹務成說:“媽,咱曹市長擺的可是鴻門宴哩!”說著,曹務成拉著馬好好就要出門。

曹務平叫了一聲:“慢。”

曹務成在門口回過頭,問:“又咋的了?”

曹務平說:“曹總,你這麽懂法,咋就忘了把字據留下來?出了門你要不認賬,人家肖礦長和曹書記咋辦呀?”

曹務成只好老老實實寫下字據,言明在一個月內將總共18萬貨款付清。

劉鳳珠淚眼朦朧地看著曹務成,還想多留小兒子一會兒,在曹務成寫字據的當兒又說:“你就算要走,也得吃過飯再走呀。”

曹務平也說:“是呀,這些肉類產品都拿來了,你自己就不嘗嘗?”

曹務成不理自己母親,只對哥哥說:“我不能制造國有資產新的流失。”又說,“曹市長,我看你們這些官僚都少吃些,我們國家才會有希望。”

曹務平笑了起來:“想不到我們曹總還能說出這麽憂國憂民的話。”

曹務成說:“別以為就你們當官的憂國憂民。我們小百姓更知道改革的艱難,封建主義的可恨……”

曹務成走後,曹務平才問起了勝利礦的工作。曹心立當即將莊群義的聯采計劃向曹務平作了匯報,剛匯報完,曹心立就說:“務平,自打你到市裏做了官,我可從來沒找你走過後門,這一回,我就走你一次後門了,不論咋著,這聯采的事你都得批。”曹務平笑著說:“其實,你不走我的後門我也得批。萬山集團莊群義這主意不錯,於國於民,於你們雙方都有利。聯采這一塊可以完全按鄉鎮企業的辦法來辦,一定要活起來。”說罷,曹務平又驚異地問,“爹,你的思想咋就突然變過來了?咋就把國營大礦的架子放下來,和農民弟兄合作了?”

曹心立說:“莊群義他們現在哪還是農民呀?他們早已成了工人了,是這10年改革開放造就的新型工人嘛!工人又不是天生的,往上查三代,咱哪個不是農民呀?”曹務平點著頭說:“你這觀念不錯,連我都覺得新鮮。不過,好像還不夠準確。莊群義他們還有承包田嘛,新型工人的定位從理論上說不通。”

曹心立老實說:“通不通,這觀念都是莊群義的。我想想,覺得他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就和你這市領導說了。不過,雖是這麽說,我還是覺得自己跟不上這個商品經濟的時代了,加上年歲也大了,我想退下來。”

曹務平一怔:“爹,你是真想通了,還是試探我?”

曹心立認真地說:“我真想通了,勝利礦的黨委書記我看可以讓肖躍進兼,讓他一手抓起來,一邊和莊群義的萬山集團搞聯采,一邊進行轉產承包,這樣搞兩年,也許情況會慢慢好起來。”

曹務平沉思了一下,說:“我看可以,你今年已經61歲了,按規定也得退了,早退下來,我面子也好看。”兒子這話一說,曹心立心裏卻又難過起來,訥訥地問:“務平,你……你說句心裏話,你爹是不是真不行了?這麽多年的礦黨委書記是不是當得不稱職?”曹務平看著老父親滿頭華發,也動了感情:“爹,沒有誰說你這黨委書記當得不稱職,而是你的年齡早到站了。去年我勸你退,你不幹,加上勝利礦這爛攤子也難收拾,就多留了一年,結果鬧得你一身都是病,我想想心裏也難過哩。”

曹心立說:“務平,你別哄我老頭子,你實說吧,我還能不能適應眼下這個商品經濟的社會了?”

曹務平說:“轉變觀念,總還是能適應的吧?!”

曹心立卻把脖子一擰說:“有些東西,我還真就適應不了!就說務成吧,他算什麽東西?憑啥他就發了?明明知道他坑人,咱還就沒法治他,倒被他罵成封建家長。這也叫商品經濟?”

曹務平說:“曹務成是在鉆政策和法律的空子,和商品經濟沒關系,隨著法制的日益完善,這種事終究會逐漸減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