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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明雄說:“我是說過這個話。”

斯予之說:“問題就在這裏。據告狀信說,這個田大貴把所有制打亂了,廠裏亂七八糟,用的什麽人都有,像個幼兒園。說田大貴敢這麽做,全是你們市委支持縱容的結果。這個社會主義的國營廠已不姓社了,國有資產都變成了私有資產,要出一批新資本家了。很會上綱上線哩!”

吳明雄氣了:“這個百十號人的小碾米廠,在改革前,全部國有固定資產不到300萬,負債卻是280萬,加上30多個退休工人要養,哪還有什麽國有資產可言?要按我的想法,這種資不抵債的國營小廠幹脆全賣掉才好!”

斯予之在電話裏又呵呵笑了:“看看,看看,你吳書記就是敢說話嘛!把這些國營小廠賣掉,有政策依據嗎?”

吳明雄拿不出政策依據。

斯予之這才說:“吳書記,我再給你透個底,在許多問題上錢書記和你的看法都是一致的,對你們深化改革的充分肯定,已表明了錢書記和省委的態度。但是,吳書記,你能不能學得策略一點呢?有些事只做不說,有些事呢,只說不做嘛!別讓人家抓住你什麽把柄,和你糾纏不休,讓你幹不成事———你不是又要治水又要修路麽?”

吳明雄這才明白,錢向輝讓斯予之打電話給他,是一片好意,便在和束華如提起這件事時,很感慨地說:“束市長,你看看,這就是咱中國的國情,你只要做事,就有人告你;你要拿它當回事,就別過日子了。”

從省裏回來後,農村八縣市按計劃全力以赴準備上南水北調工程。吳明雄又找束華如商量,想趁著這種上下一心的氣氛和省交通部門的支持,把規劃中要修建的環城路提前上馬,早一些解決平川的道路問題。

束華如知道,道路問題已被吳明雄提到了議事日程上,目前正在進行可行性論證,遲早要修,可是不是在這時候修,有點吃不準,便以商量的口氣對吳明雄說:“吳書記,你再想想,如果水利和道路一起上,戰線是不是拉得太長了點?工作力度是不是大了點?”

吳明雄問:“那你的意思是?”

束華如說:“我想,道路是不是能在水利工程搞得差不多時,再考慮全面上馬呢?飯總要一口口吃嘛。我是怕萬一兩邊的攤子都鋪開了,因為資金或其它什麽不可預見的原因收不了場,咱們這兩個當家人就難堪了,這好不容易得來的大好局面也就被破壞了。”

吳明雄想了好久,才說:“老束,你的話也有一定的道理。這事咱先不定,你再想想,我也再想想,我們分頭多征求一下各方面同志的意見再說吧。”

束華如後來征求了交通、建委一些負責同志的意見,大家的意見比較統一,大都贊成抓緊時間上環城路。都認為晚上不如早上,早上花錢少,可能兩三個億拿得下來,晚上就不一定了,一旦經濟高xdx潮來臨,費用鬧不好會加大一倍。

吳明雄再和束華如商量時,也和束華如說:“美國三十年代經濟蕭條時,就幹了不少基礎工程,省下不少錢,也在一定程度上解決了失業問題。現在,我們利用經濟在低谷運行的時機上,也有這類似的好處。另外,更重要的是,我們還可以借修路增強平川人民的自信心,把全市人民緊緊團結在一起,讓大家都看到,只要我們上下一心,努力幹事,就沒有啥事辦不到。和發達地區比,我們現在還差一大截,一時還拿不到團體金牌,可單項金牌,咱拼死拼活也得拿一二塊回來。”

束華如細想想,覺得吳明雄說得有道理,就表示說:“那咱們就擔點風險拼一回吧,也許會拼出一個奇跡來!”

這就有了後來被認為是平川歷史上最具開拓意義的一次市委常委擴大會。在這次會上,吳明雄將“解放思想,負重前進,自加壓力,水路並舉”的口號第一次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