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二十二章(第2/3頁)

孫和平於一片靜寂中,在楊柳、王小飛和與會者陰冷目光的注視下,緩緩站了起來,面帶笑容道,同志們,本來分家的事楊董不應該在今天宣布,但楊董宣布了,我就得有個態度。眾所周知,北柴股份是在北重集團溫暖的懷抱裏長大的。沒有北重集團長期以來的呵護支持,就沒有今天這個強大的北柴股份,對這一點,我和每一個北柴股份的員工都將永志不忘。在這裏,請允許我以個人的名義,並代表北柴股份高管層和全體員工,向楊董,向北重集團,向所有到會的同志們致以深深的敬意和謝意!說罷,先對著楊柳的主持人位置,又對著會議桌三面與會者的位置,深深地鞠了四次躬。鞠完躬,又表情懇切地說,但是同志們,省政府的文件畢竟還沒到,我和北柴股份現在還是集團的一員,還在楊董的領導之下。我仍想以一個下屬公司的名義堅持開完最後一次集團會議。說罷,坐下來,認真打開了筆記本。

沒想到楊柳做得比他還絕。他這邊屁股剛坐下,剛打開那本印有北重集團字樣的筆記本,楊柳卻已站了起來,手一揮,宣布:散會!

人家既然散會了,他這位置也就不必擺正了。便超越王小飛和許多與會者,急忙追到楊柳身旁,楊董,我還得向您繼續匯報,希望您給我一個機會!楊柳大步向前走著,看都不看他,孫董,我現在真不能再聽你匯報了,你要擺正位置,我也得擺正位置啊!以後我們兩大集團好好合作吧。孫和平只得改口說,楊董,我想向您匯報的就是今後合作上的一些想法。楊柳卻又說,這你也未免太急了一些吧?事實上北柴股份的國有股權劃撥還沒開始,我們雙方要算的帳可不是一筆兩筆啊。孫和平忍著氣,繼續跟著楊柳的話題轉,所以我們倆才更得早些交流一下啊,雙方都把帳算算清楚,免得將來扯不清。楊柳這才吐了口,好,這我不反對,不論是父與子還是兄弟之間都得明算帳。

重回楊柳辦公室,楊柳門一關,又拉下了臉,孫和平,這帳你想咋算?當年三億六千五百萬輸血費,北柴股份準備怎麽還?是在國有資產的劃撥中扣除呢,還是用集團現在欠你的三億五千萬貨款抵扣?

孫和平說,貨款抵扣肯定不合適,不符合香港聯交所規定的國際通用的財務規範。國有資產劃撥時扣除恐怕也不行,國有股現在對北柴股份是相對控股,如果進一步削減股權,對保持控股地位不利,就算我答應你,孫魯生也不會答應。因為在孫魯生和國資委看來,這三億六千五百萬無論擺在北重集團,還是擺在北柴股份,性質都一樣。

楊柳譏諷說,孫和平,照這麽說來,我和集團只能認倒黴了?

孫和平手一攤,很遺憾,事實上就是這樣。在咱們會前上半場討論中我已說過:這三億六千五百萬不是你楊柳個人掏的腰包,也沒進我孫和平個人的腰包,它作為國有資產進入北柴股份後實現了保值增值。話題一轉,但是,我就算是一條狼,也得講狼的感情,免得你和北重集團真認為我不知感恩。這才說出了他糾纏不休的真正目的,楊董,我想變相給北重集團以補償,以集團積欠的三億五千萬貨款換取集團手上那八千二百萬希望汽車非流通股權,這符合香港會計準則。

楊柳沉思了一下,有些意思。我們一億六千萬拿到的希望汽車股權,轉手就賺了一億九千萬。孫董,我真想不到你會如此仁慈大方。

孫和平挺懇切地說,楊董,別說我不知報恩,其實這也怪你。你一見我就符拉基米爾伊立奇,弄得我很不爽,所以我才說了些傷感情的話。現在事實證明,我不是不知道報恩的,楊董,你說是不是?

楊柳緩緩搖起了頭,意味深長說,孫和平,我認為不是。你這可不是大方仁慈,更不是知恩圖報,而是擔心失去希望汽車的控股權啊。而一旦失去希望汽車的控股權,正大重機這塊肥肉就從你和北柴股份嘴邊溜走了。作為市場對手,沒有誰比我更清楚正大重機的股權結構了,就算目前K省國資委手上的22%股權轉讓給你,但只要希望汽車的控股權不在你手上,你那偉大企業之夢就做不下去了。你也不配做下去,作為一個偉大企業的締造者,你不具備偉大的人格。你這同志很聰明嘛,你想啊,這八千二百萬股我咋會考慮向你和北柴股份轉讓呢?就算你仁慈大方到把價格提高十倍也是不可能的。可如果簡傑克先生和DMG報出較好的價格,我和集團董事局倒可以考慮轉讓!

這就叫貓玩耗子。孫和平不無沮喪地想,現在他成了落在楊柳手上的耗子。這老同學幹得絕啊,利用他的疏漏掐住了他和北柴股份的命門。他痛得恨不能叫起來,恨不能一槍把自己斃了:廣東他不是沒去,金局長主動提出要轉讓,他竟為了貪那點股改上的小便宜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