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卷 第三十七節(第2/4頁)

任延安說,可這事得解決啊,孫董,總不能把我架在火上烤吧?

孫和平強壓著惱怒道,沒人把你架在火上烤,這事我正在緊急處理,已經快有結果了。只要問題解決了,哪兒還有誰玩忽職守?湯省長那裏你也別去吵,他批評你就先聽著,這種時候顧全點兒大局行不行?

任延安就是倔,委屈得不得了,玩忽職守可是原則問題……

孫和平不願多說了,好了,老任,就這樣吧,我正在開會!

任延安的這個電話,徹底敗壞了孫和平的好心情。這老家夥,實在是不讓人省心。掛著北柴集團副董事長的頭銜,高薪股權拿著,大財發著,卻一點風險不想擔。老湯一個玩忽職守就讓他受不了了。那他呢?就該為集團和管理層的期權利益啥的苦心策劃單位行賄嗎?!

沒一會兒工夫,任延安的電話又過來了,仲秋遲疑地看著他,不知該不該接。他明確說,你不要再接了,以後凡是老任的電話都別接。

嗣後一個多小時,任延安的電話又來過四五次,直到車開進平州老營了還來過一次。這讓孫和平把壞心情一路帶到了裴小軍面前。

於是,孫和平一見裴小軍就大倒苦水,小裴市長,你真不知道我過得叫啥日子!早上一睜眼,夜裏十二點,就沒一會兒的清閑肅靜!

裴小軍笑道,誰叫你是上市公司董事長的?還想清閑肅靜呢!

孫和平這才問田野等人,哎,田總,你們陪小裴市長下去過了?

田野說,下去過了。裴市長不讓等你,我們就陪著裴市長到二分廠看了看,順便呢,也把上半年的生產和經營情況簡單匯報了一下。

孫和平和裴小軍熟得很,這位年輕副市長曾在他手下呆過兩年多,直到現在都還喊他孫老師,這麽稱呼他的,只有裴小軍一個。因此,他對裴小軍也沒那麽多客套,手一揮說,那好,我的任務就簡單了,中午就和小裴市長喝酒,爭取陪好陪倒。走,走,先到貴賓室坐!

到貴賓室坐下後,裴小軍才正經作色說,孫老師,我今天來不是喝酒的,是有事,你和田總得幫我落實好。剛才我已和田總說了,就是二分廠的老廠房保護,一百多年的老廠房,洋務運動的產物啊,至今還堡壘似的聳著,全國都不多見。我真怕你們擴線改造給拆了……

孫和平笑道,小裴市長,你莫不是想在這兒留個念想吧?你當年在二分廠呆過嘛,那棟老廠房裏留下了你仕途上的第一個足跡……

裴小軍很嚴肅,哎,孫老師,我是認真的,這不關我的念想,是文物保護。文物局的同志來看過了,希望市裏保護起來。我呢,也和主管文物的金市長通了氣,決定認真保護,規劃建一個近代工業博物館。你們若是不願出錢,市裏可以出,可我希望你們別讓市裏出了。

孫和平沒當回事,老廠房保護裴小軍早就提過,他並不反對,北柴財大氣粗,哪兒用得著市裏掏錢?便說,行,這點兒錢我出了,就按你的指示辦!你小裴市長官當得再大也是北柴人啊,我們北柴不能給你丟臉嘛!不過,中午你可得好好喝酒,別又給我亂扯啥紀律規定的。

裴小軍這次很爽快,好,那我就違反一次規定,和你們好好喝一回!但我再重申一下,這事你們一定要落實好了,別讓我留下遺憾!

直到這時,孫和平都沒想到裴小軍要調走,更沒想到會調到北重集團去做總裁。倒是田野比較敏感,到貴賓餐廳吃飯時,扯了扯他的衣角,悄悄說,哎,裴市長咋說起遺憾了?莫不是要動動了?他沒當回事,人家副市長幹得好好的,往哪兒動了,沒風聲啊!又問田野,你啥意思?就這點兒小事也不想辦?田野說,嘿,你誤會了,我會這麽傻麽?這事該咋辦咋辦,他動也是往上動,我不知道他是誰的兒子啊!

田野想到了往上動,可也沒想到裴小軍會往北重集團總裁的位置上動。於是這最後的午餐就成了要命的陷阱,讓他和田野都在無意中陷進去了。事後想想,還不好怪裴小軍,裴小軍要調走了,最後來一下,是為了落實老廠房的保護,也許還有個順便告別的意思,但決不會故意過來刺探軍情。問題還是出在他和田野身上,這麽多不能向對手泄露的秘密都是他倆主動說的,真有點坦白交待的意思,慚愧啊。

最初的話題是他挑起的,就是北重在省城起訴的事。他罵罵咧咧說,準備先和北重打管轄權官司:北柴是香港上市公司,注冊地在平州,官司要麽在香港打,要麽在平州打。他希望在平州打,因為香港還有場他們告北重的官司。他像過去一樣,要裴小軍動用他父親裴一弘的關系,幫著做做工作。裴一弘在漢江樹大根深啊,省城政法委書記早年做過裴一弘的秘書。孫和平認為,只要裴小軍找那位政法委書記說個話,管轄權就有可能轉移到平州來,而轉移到了平州,楊柳和北重就沒啥戲唱了。北柴是平州的納稅大戶,哪個法官敢判北柴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