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小人成群(第2/3頁)

楊定和事實求是地道:“從年輕幹部成長角度來看,政法委不如區委辦、組織部這些部門,你要有思想準備。”

侯滄海道:“政法委畢竟是區委部門,更關鍵我覺得和楊書記在一起工作比較愉快,能學到東西。”

今天這一天對於熊小梅就如坐過山車一般:先是成功地談妥了門面,緊接著又被小混混欺負,隨後出現一個江湖大俠式的包方,在吃晚飯時侯滄海又有了進城希望。

她喝了點酒,臉色紅紅的,思維很活躍,想起曾經看過的一段心靈雞湯:“只要堅持往前走,就算步子慢一點,也會一步步達到目的。而拉磨的驢子每天不停地走,由於沒有方向,所以永遠走不出小磨房。”

晚飯吃到九點,楊定和、侯滄海等人走出餐館時,從另一個房門緊閉的雅間裏面傳出來一句話,十分清晰,“楊定和早就該滾了。他在黑河搞了這麽多年,把黑河越搞越糟糕,弄得我們的工資發不全,政府還欠了一屁股債。盼著新來的書記有點辦法,在春節至少把工資補發了。楊定和一貫標榜大公無私,其實最喜歡拉幫結派,臨調走,還將公房私下處理給侯滄海這個馬屁精,惹翻了老子,跑到區委告一狀,讓他吃不了兜著走。”

楊定和將這句話聽得很清楚,臉顯怒色,在雅間門口停下腳步。

雅間裏傳出聲音的辨析度很高,聲線細,尖銳,有些類似女聲,這是財政所出納許慶華特有的鴨子嗓門。

許慶華是老財政人員,在工作中頗有許多不好的習慣,具體來說凡是從手下經過的錢總是下意識地想要“卡一卡”,卡的目的並非是想將這一筆錢占有己有,而是從“卡”這個動作中得到一種權威,權威也就和各種好處聯系在一起。

鎮村幹部都極端討厭許慶華這種行為,可是討厭歸討厭,由於錢是一個單位運作的血脈,沒有現金流,一個單位注定困難重重,甚至無法維持。為了少給自己惹麻煩,因此鎮村幹部都將許慶華奉為上賓,每次見面都好煙好酒招待。許慶華有什麽事情,鎮村幹部能辦的盡量幫著辦。許慶華雖然只是小幹部,辦事能力比一般的中層幹部還要強。

也有不怕邪的人向楊定和反映了許慶華的歪風邪氣。

楊定和多次在會上當眾批評了許慶華,有一兩次還說得相當重,弄得許慶華下不了台。在楊定和威壓下,許慶華的爛章法收斂了許多。

終於,許慶華等到了楊定和被調離黑河鎮這一天,對於他來說,守得雲開見紅日、撥開雲霧見明月,心情大為舒暢。今天與一幫朋友到酒店喝酒,喝到高興處,將這幾年受到了窩囊氣一股腦發了出來。

參加喝酒的都是鎮機關幹部,在他們心裏也有一杆秤,知道在此事上楊定和做得不錯。在這種酒桌上,誰又會為了楊定和而與許慶華過意不去。

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小心報仇,從早到晚。在這個現實社會裏,嫉惡如仇的人很少,壞得透頂也不多,大多數都是上有老下有小明哲保身的平凡人。站在門口的楊定和臉色數變,但是並未有進一步的行動。

許慶華又用尖銳如公鴨一般的聲音道:“楊定和沒有啥能力,財政局幾個領導都不鳥他。如果換一個頭,黑河每年至少要多得三四十萬,我們哥們幾個人的工資一點都沒有問題。”

春節將至,在座諸人的工資都沒有完全拿到手,更別提獎金,心裏早有不滿。他們對許慶華這個說法並不反感,有人隨聲附和。

陳漢傑對楊定和頗有感恩之心,就要推門而入。楊定和緊緊抓住其胳膊,搖了搖頭,又指了指門外。原本高高興興地吃過晚餐,無意中飛出來的惡語如一桶冷水,將所有人的興致澆得一幹二凈。

離開餐館後,陳漢傑道:“我最看不慣許慶華,若是楊書記不攔著我,我就過去打他幾個耳光。”

楊定和心灰意冷,道:“用不著跟小人一般見識。”

李穎抹起眼淚,道:“老楊,這些人太卑鄙了。你為了黑河操了多少心,只有我知道。到區裏去協調工作,回家吐得滿床都是這種事情一年至少要有好幾次。老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些人太沒有良心了。”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我們不是靠別人的議論活著。”楊定和原本想說“公道自在人心”,想到餐館雅間裏吃飯的人不少,在門口卻沒有聽到一句幫自己說話的話,也覺得寒心,一時語塞。他想起魯訊先生說過的話,道:“走自己的路,讓別人隨便去說。”

走進大院,陳漢傑又發了幾句牢騷,便與楊、王等人分手。

上樓梯時,侯滄海安慰道:“許慶華是小人,楊書記犯不著和他生氣。”

楊定和語氣變得低沉起來,道:“古代區官離任時,都要想方設法弄萬民傘。不管是真的假的,為官一任造福一方的理念還是深入我們絕大多數官員,我也想在離開黑河的時候得到大家認可和好評,沒有料到今天在餐館裏還聽見幾句真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