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災降(第2/3頁)

侯滄海道:“我媽這種情況,一般應該用什麽方法?”

楊醫生道:“在這三種方法裏,目前應用最廣的治療方法是血液透析。血液透析是應對尿毒症時可操作性最強、效果最明顯、適用範圍最廣、長期維持效果最佳的一種治療方式。費用比起腎移植也要低一些。”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侯援朝和侯滄海腳步沉重,相對無言。兩人走到病室前,侯援朝道:“我們全家要盡最大力量拯救你媽媽,那怕賣房子,那怕我去賣血。沒有你媽媽,這個家就散了。”

“爸,你放心,我們現在經濟條件還不錯,能支付起透析費用。”侯滄海見父親精神狀況不好,為了安慰父親,就將手放在父親肩頭。

世安廠傳統習慣中,父子之間很少有身體上的直接接觸。在侯滄海記憶裏,他和父親在小時候最多的身體接觸是父親打人和兒子挨揍。今天,他將手放在父親肩頭,意外地感到父親肩膀削瘦,觸手處沒有感覺肌肉和脂肪,仿佛直接碰到骨頭。

這是一種錯覺,但是這種錯覺也代表了父親的身體狀態。

自從有記憶以來,侯滄海心目中的父親是強健的、有力量的。父親穿著工裝與工友們一起擺弄巨大到恐懼的機器的畫面一直頑強停留在腦海中。那怕他本身長成一米八的漢子,仍然覺得父親仍然是強有力的。

今天侯滄海將手放在父親肩膀上,猛然間發現曾經強大的父親變得很瘦弱了。他感到作為家中長子沉甸甸的責任感。

兩人走進病床,坐在床邊。

病房是三人間,中間一張病床的病人剛剛出院,隔壁還有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年男人。

周永利換上病號服,躺在床上,神情略顯緊張,道:“我剛才問了那邊,到這裏來的都是尿毒症,治這個病要透析,要花不少錢,每個月好幾千。”

侯滄海用自信滿滿的神情道:“你別管錢的事情,好好治病。出院以後,你還要指導我妹照顧雙胞胎。”

周永利神情戚戚,道:“也不知我能不能活到那一天。”

侯援朝責怪道:“老太婆亂說啥子。這個病又不是治不好。我們廠得這個病的不少,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周永利道:“都怪我得錯了病。水河懷了雙胞胎,今年就要生。侯子生意做起來了,馬上結婚,也可以生孩子了。三個小孫子在屋裏玩,我想起就心裏暖和。都怪我得了病,讓你們都要跟著我受牽連。”

侯援朝緊緊握著妻子的手,不停安慰。他們這一代人情感內斂,不習慣表達感情,說出來的安慰話並不動聽,如平淡家常話。

對於侯家來說,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災難。

夜晚,回到家裏,侯滄海和熊小梅進行了一次談話,談話與母親的病情有關系。

“我媽是尿毒症。”

“還沒有確診。”

“雖然沒有確診,但是應該不會有太大偏差。這個病很花錢,每個月透析費用好幾千。家裏情況你也知道,工廠不景氣,還有妹妹也住在家裏。”

“你想說什麽?”

“江南水岸的房子暫時不能買了,我媽生病,得留錢。黑河有我們的房產,平時又住在電科院,用不著急於買住房。”

“好吧。”

“妹妹懷了雙胞胎,我爸肯定要把精力放在我媽上,所以,我想讓妹妹住到電科院來,兩室一廳,剛好住得下。平時廚房可以專門為她準備夥食。”

“我沒有意見。但是這得看妹妹的意見。”

“就算妹妹現在不過來,等到臨產前,她還是得住到這邊。老婆,還有一件事情要提前打招呼,我媽要透析,每月花錢不少。”

“透析要持續多久?”

“聽醫生說,這是一輩子的事。如今食堂每月有接近兩萬收入,得拿一半作透析。”

“啊,每個月拿一半。”

“她是我媽,家裏沒錢,我們必須要出錢。”

“嗯。”

談話結束後,熊小梅心事重重。如今夥食團生意不錯,每月都有大筆進項。她通過辛勤工作,嘗到了鮮美果實,已經看到了美好人生在朝自己朝手。誰知,天有不測風雲,突如其來的一場大災,將所有美好願意全部打碎。

深夜,侯滄海終於睡著以後。心事重重的熊小梅在衛生間撥通了姐姐熊小琴電話,講了家裏的突發事件。

熊小琴嘆息一聲,道:“看來我們家人沒有福氣,你的生意剛剛走上正軌,就遇到了這種事情。尿毒症是個無底洞,是鈍刀割肉,多大的家產都會被掏空,你要做好思想準備。”

熊小梅道:“如果是一次用錢,多花點錢也無所謂。想著我們每個月都要拿一半利潤出去,就很心疼。而且一拿就是一輩子,沒有盡頭,看不到希望。”

熊小琴出了個主意,道:“你給侯滄海說,你們兩人出一筆大錢,以後就不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