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天明同志在北京還是有狀況的(第4/5頁)

“沒有。”唐天明笑著,說:“他們這麽匆匆,能說什麽?”

宗仁沉默著。唐天明問:“還上嗎?”

“不上了。”

於是下來。一路上,宗仁都不再說話。唐天明清楚,宗仁心思很重。上次回湖東,他就聽說省紀委正在調查宗仁書記,主要是涉及到大路集團的賄賂問題,而且據說數字還很大。宗仁在省裏也做了些工作,可能效果很不理想。反腐敗是最大的政治,沒有出事前,也許還會有人替你說話。一旦真到了調查的地步,就很麻煩了。誰還願意惹火燒身?聽說南州市委副書記關鵬,就曾給宗仁打過遮護,結果,現在自己也被盯上了。宗仁到北京來,就是想找一個可靠的人,通過可靠的關系,給省紀委那邊通個氣。帶著這樣的目的來北京,他能不心事重重?長城萬裏,關山難越啊!

上午到梅地亞的路上,唐天明已經和中紀委的黃司長,準確點說是黃主任通了電話。黃主任為人一向嚴肅,但對唐天明倒是十分客氣的。這原因當然是因為葉老將軍。唐天明說還是上次談到的那事,我們的宗仁書記過來了,他想拜訪下黃主任。黃主任停了下,說可以,就今天吧,不行就下午過來。唐天明說這不太方便吧,這樣,如果黃主任方便,晚上我們一塊兒坐坐。難得今天是雙休日。黃主任又想了下,說那也可以。下午再聯系吧!

車子進了市內,唐天明看看時間還早,才4點不到,就問是不是回賓館?宗仁說先到恭王府去看看吧,我想去看看那個“福”字。

唐天明嘴上“嗯”了聲,心裏想宗仁書記是有目標的。而且這些目標,顯然都與他現在的心境有關。但是,從現在車子行駛的路線到恭王府,拐彎抹角,至少還得40分鐘,可能車子到了,恭王府也關門了。他便道:“可能時間來不及了。要不明天去吧?”

“來不及了?”宗仁問著,卻再沒說話。

唐天明就拿出手機,與黃主任聯系。黃主任說正在家裏,休息了下。唐天明說那就請黃主任到梅地亞這邊來吧。這邊清凈,就3個人。我們也正在路上,大約半小時後就到。黃主任說那好,我稍遲點,5點鐘到吧!

在房間裏,宗仁拿出特地帶過來要送給葉老將軍的啟功老先生的書法。字是行書,寫的是唐人劉禹錫的《秋詞》: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勝春朝。

晴空一鶴排雲上,

便引詩情到碧霄。

詩情濃郁,書法剛勁,還頗有些秋日的況味。唐天明說:“真是好詩好字,老將軍一定喜歡!”

宗仁道:“應該吧。這字說起來話長,還是我早些年的一位領導送的。這領導現在已經作古了。字在,人卻已不在。每每睹物思人,容易感嘆時光易老啊!不過,啟功老先生這字,卻是與秋極其相稱的。清寂正樸,自是大家!”

唐天明沒有想到,宗仁對書法也還有如此雅興,而且說得確實在理。其實,從十幾歲開始,唐天明就一直愛好寫點字,有時也胡謅幾句歪詩。雖然沒成氣候,可對他到駐京辦當主任,還真起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有時,他拜訪在京的部委領導,經常就看見他們對書法的喜愛。瞅準時機,他會相當專業地說上幾句。別小看了這幾句,往往就讓領導刮目相看了。至少領導認為:這唐天明不是個草包,而是個有底子、有修養的人。在湖東,草包也許能打天下,但在北京,唐天明認為:草包想打天下,難哪!就是王天達,也徹底地完成了從草包到企業家的嬗變。王天達的辦公室裏,掛著好幾幅名家字畫。每年,天達集團都要專門請一些書畫名家到集團來搞筆會,開支動輒上百萬。名家們寫好字,畫好畫,拿了錢,走人。而這些字畫,就被王天達收藏起來,除了極少的一小部分自己存著外,其余的都送給了那些關系部門的頭頭腦腦。送字畫是多麽高雅的事情啊!不像送錢,一看就是行賄。字畫是愛好,是切磋,是送人欣賞。冠冕堂皇,理直氣壯。可是,誰都知道:這每一幅字,每一張畫,在市場上的價格都遠遠不是10萬20萬能解決的。有的甚至是50萬、80萬的。唐天明有一次酒後也半真半假地勸過王天達,這樣做,將來要是真查了,可怎麽收拾?王天達倒是坦然,說你別看我現在風風光光,我隨時都做好了從企業家到階下囚的準備。任何事都有風險,只是風險大小不同而已。做企業有風險,當官有風險。多少高官,昨天還在台上作著報告,今天卻已身陷囹圄……

書法這麽高雅,現在卻也……

唐天明回過神來,說:“啟功老先生的字,清正雅潔,在收藏界是很有影響力的。特別是老先生過世後,作品價格在市場上一路上升。很多人都以有啟功老先生的字為榮。葉老將軍看到這字,一定高興。他可是見到好字,比見到自己的兒子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