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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校長,那封信,是王書記派人昨天晚上來取走的。王書記親自給我媽媽打了電話。那封信很短,至於內容,我媽媽剛才說的都是真實的,你就放心吧!”

“謝謝,我會放心的。”周天浩出了巷子,雨一點點大了。巷子口上,正飄著烤紅薯的香氣。他停了下,咽了回口水,然後才慢慢地往雨中走去……

呂專不善飲酒,這在黨校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丁安邦卻非得讓他再喝上一杯,呂專說:“你這不是……”

“是啊,今天我就想把你好好地灌一灌。”丁安邦邊笑邊把酒往呂專的杯子裏斟。說要呂專喝多,其實他斟酒時還是僅僅意思了下。然後,他端起自己的杯子,“老呂啊,我們把這杯喝了。”

“這……”呂專望望杯裏的酒,還是喝了。喝完後,他抹抹嘴,問:“老丁哪,到底有什麽事,你就說吧,搞得人心裏發毛,不知道要幹什麽似的。”

“哈哈,我要的就是這效果。”丁安邦說,“今天就我們兩個人,我是特地過來陪你喝酒的。做課題也辛苦嘛,是吧?”

呂專吃了口菜,心裏已經急了,道:“快說吧!”

“那好,我就說了。”丁安邦起身,將包廂的門關了,回頭坐下來,“吳旗和其他幾個人要到省裏去,你清楚吧?”

“清楚!”

“你也同意了吧?”

“他們還需要我同意?我覺得這是完全個人的行為,不需要任何人同意的。”

“哈哈,是啊,是啊!不過……老呂啊,想想,我們一道提著當副校長,也六年了吧。你這六年,不管怎麽說,還出了很多成果。而我呢?唉,學問荒了,官也沒當好。沒意思啊!要是能回頭,我也跟你一樣,好好地做學問了。”

“老丁,聽你這話,像是……”

“是啊,一回頭,人也老了。本來呢,我是不想再問多少事的。你知道,黨校這兩個月來很煩。國志校長那事,天浩也裹了進去,縣幹班又出了個陳然,加上……煩得很。昨天,我到醫院,看了下國志校長,再怎麽說,畢竟也是老校長老同事嘛!看了讓人揪心哪!人跟其他動物有什麽不同?其實都是一樣的。無非是其他動物少了爭名奪利,少了思想。人正因為有了思想,有了名利意識,所以還得生活,還得痛苦地生活。老呂啊,你不笑話我吧?說這一串無聊的話。”丁安邦望著呂專,自己喝了杯酒,繼續道:“就黨校本身來說呢,其實我也可以撂擔子的。但是,大家都……那黨校豈不成了……是吧?對黨校一些人的問題,可以說,我比吳旗教授他們還要生氣。那不僅僅是收不收的問題,而是黨性黨紀的問題。”

呂專點點頭,丁安邦忽然笑了下:“可是,現在,真正的承擔者不是馬國志,也不是周天浩,而成了我丁安邦哪!”

“這不會吧?”

“怎麽不會?我說老呂啊,你做學問做呆了。馬國志昏迷不醒,事實上已經成了植物人了。周天浩經過調查,查證的數字你也清楚,50萬,卻早已全額退了。那再去查誰?再追究誰?省紀委通過市領導反饋了一個意見:等國志校長清醒後,再對此做出結論。這還有結論嗎?沒有了。我還倒希望國志校長真的清醒了呢,畢竟……”

“省紀委的調查意見應該在校內公布,不然吳教授他們……”

“不是我不想公布,而是組織程序不允許我公布。你想想,正式的結論沒出來,這事能公布嗎?另外,就是公布,也不一定能……吳旗他們的目的,不就是想……現在基本已經達到了嘛,怎麽還……”

“我總覺得,關鍵是不夠透明,包括這次調查。而且,我聽說,有些教授認為,黨校綜合樓不僅僅馬國志和周天浩得好處了,市裏個別領導也……我上次給康宏生書記當面作了匯報。”

“通過正常程序,向組織反映問題,這都是正確的。可是現在,老是一搞就上訪,就往省裏跑,這也……明天他們要是一上省城,最後說不定還得我去接他們回來。現在的信訪程序,你也是懂的。各單位負責,嚴禁越級上訪。”

“這……”

丁安邦又喝了杯酒,呂專看著。丁安邦道:“天浩校長那一塊,現在我是不太指望了。可是你啊,老呂啊,你得幫我一下。在這關鍵時刻,我們班子裏的同志,一定得團結起來。不然,黨校怎麽辦呢?怎麽辦?”

丁安邦說著,臉色沉了下來,語氣也變得嚴肅了。

呂專把酒杯子端了起來,卻並沒有喝,而是看著酒杯。酒杯在燈光下發出瑩白的光澤,晃動著。這顏色同丁安邦的臉色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他放下杯子,笑道:“老丁哪,別再……黨校還是黨校,我看也沒什麽大的……至於吳旗教授他們的事,這樣吧,我回去了解一下。如果有可能,我讓他們再等等,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