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忠言

石存山是從衣雪那兒知道丁能通回東州的,石存山有一肚子苦水想跟老同學倒倒。所以,一大早就把車停到了丁能通家樓下。

丁能通昨天晚上睡得晚,正所謂小別勝新婚,給衣雪交公糧是在所難免的,因此快到十點了,兩口子也沒起床。

衣雪對石存山一大早就來打擾很不滿意,一年到頭難得與丈夫溫情幾次,好不容易在一起睡個懶覺,石存山一會兒打電話,一會按汽車喇叭,氣死人了。

但是,衣雪一想到段玉芬的死,氣就消了,她理解石存山,石存山是一個硬漢,也只能在丁能通面前訴訴苦,估計石存山內心痛苦極了。

衣雪催著丁能通起床,趕緊給他熱了杯牛奶,丁能通洗漱完畢,一口氣把一杯牛奶灌下去,拿了兩個面包片,就出去了。

石存山的桑塔那一直往瓊水湖方向開,公路下就是滾滾滔滔的黑水河,河兩岸所有的高稈作物正在出穗吐纓,玉米、高粱、谷子,長得齊刷刷的,都已冒過了人頭。各種豆類作物都在開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清淡芬芳的香味。

遠處的山坡上,羊群正在下溝,綠草叢中滾動著點點白色,石存山目視前方,車開得很快,仿佛要逃離這個肮臟的世界。

“存山,案子有眉目了嗎?”丁能通打破沉默,開門見山地問。

石存山半晌才說道:“能通,查不下去了!”

“為什麽?有大人物幹擾辦案,連鄧副市長都有點吃不消了!”石存山痛苦地緊鎖眉頭。

“存山,其實,玉芬出事本來是可以避免的。”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

“做人不能太原則,太死心眼。”

“你是說玉芬擋了人家的財路?”

“存山,你的性格和玉芬真象,既然案子復雜,你也要多加小心!”

“能通,這回我豁出去了,一定要破這個案子,為玉芬報仇!”

“我能幫上什麽忙嗎?”

“找你來就是要你幫忙,你是市長秘書出身,又是駐京辦主任,可以接觸到大人物的私生活,你幫我密切注意一下賈朝軒與陳富忠的來往,有可疑的地方一定通知我!”

“存山,你瘋了,市委常委、常務副市長你都敢監視?”

“能通,別忘了,玉芬曾經深深地愛著你!”

石存山剛說完,迎面到了高速公路收費口,車緩緩地停在收費口,石存山按下玻璃準備交錢,卻發現一輛紅色的寶馬車緩緩停在相鄰的收費口,石存山發現賈朝軒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開車的好象是個女人。兩輛車幾乎同時交完費駛出收費口,駛上高速公路。

“能通,賈朝軒坐在前面那輛紅車裏,咱們跟著這輛車,看看賈朝軒去哪兒!”

“存山,那輛紅車我認識,是蘇紅袖的。”

“蘇紅袖?難道賈朝軒與蘇紅袖……”石存山驚異地問。

“怎麽?也有你這個刑警支隊支隊長不知道的?”

“真他媽的道貌岸然,能通,你小子得小心點,整天跟這夥人混在一起,說不定哪天就攪進去了。”

下了高速公路便進入了瓊水湖風景區,紅色寶馬沿著湖畔路緩緩前行,石存山的桑塔那遠遠地跟著。

瓊水湖波光粼粼,蒲草連天,湖水輕輕拍打著堤岸,發出有節奏的嘩嘩聲,垂柳在微風中懶洋洋地飄動,山坡上樹木森森。

一條小柏油路曲徑幽幽地伸入瓊水花園,這就是肖鴻林的兒子肖偉開發的高級別墅區,約有上百棟,紅色寶馬在瓊水花園前停了一下,保安行了軍禮,紅色寶馬駛入花園。

石存山的車趕緊尾隨過去,保安剛要攔,石存山說:“和前面一起的,”車沒停便跟了上去。只見紅色寶馬緩緩駛到一幢位置極佳的豪華別墅前,賈朝軒戴著黑墨鏡從車裏鉆了出來。很快蘇紅袖也下了車,兩個人手牽著手鉆進了別墅。

“能通,知道這幢五號別墅是誰的嗎?”

“誰的?”

“陳富忠的。”

“你怎麽知道?”

“別忘了,玉芬的死最大的犯罪嫌疑人就是陳富忠。”

“看來你一直在監視他。”

“能通,東州有這樣的市長,老百姓能過好日子嗎?”

石存山說完,踩了一下油門,車輪與柏油地面迅速摩擦發出尖銳的叫聲,車飛速駛出瓊水花園。

“存山,湖邊小飯店一家比一家好,我餓了,咱倆吃活魚吧。”

“好啊!我倆好長時間沒痛痛快快地喝了。”

石存山把車停在湖邊一家叫湖畔活魚館的小酒店,兩個人在湖邊的涼棚下坐下,丁能通點了兩條愛吃的魚,石存山要了叫小燒的當地特產白酒,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地喝了起來。

酒到酣處,石存山不客氣地說:“能通,我覺得你變了,不是那個在大學時積極向上、熱情善良、聰明義氣的老同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