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與子同親亦同仇

“哦喲……嗬。”

“呃……”

難受、吃疼、痙攣,聲音幾乎是牙縫裏迸出來的,聽得雷大鵬直捂嘴巴,表情跟著抽搐,好像他也疼似的。

真疼的那位躺在塌上,後面果真被爆得血淋淋的,酒精一擦,怵目的好幾個豆大洞眼,史家村這赤腳醫生更牛逼,一擠、刀子一剜,當地就挑出一個槍子來,身上的豆眼又擴大了幾分,一汪血水,被醫生一坨棉花蘸著燒酒一消毒,摁著棉芯塞住了,跟堵水窟窿一樣,人沒像殺豬那樣慘叫已經不錯了。

史保全直咧嘴、寶英端著醫生用的東西,寶貴在緊張地看,冷不丁當姐的還嚇唬一句,看你還再舞槍弄箭不?下回就輪到你了……一句嚇得小寶貴聲不敢吭,直看著擠出來的血水吸涼氣,趴著單勇看不見表情,不過肯定不會好受了。就連聞訊趕來的根娃、大彪、老柱幾個悍爺們看得也好不怵然,左小腿、大腿帶屁股瓣,七八個豆大的眼,虧是距離遠,要近點傷著骨頭,怕是要瘸條腿了。

不過雷大鵬卻是驚訝於醫生治傷的粗獷手法,悄悄地拉著根娃問:“根娃哥,你們村這醫生是……那有這麽治傷的?”

“獸醫不都是這麽治的。”根娃道。

“獸醫!?”一句聽得雷大鵬心那叫個忽悠,無語了,嚇著了。

根娃卻是安慰道:“獸醫有兩下子呢,牲口被蛇咬了,剜肉去毒,一刀見效……我們平時頭疼腦熱滴,兩付草藥,啥事都沒啦。”

這麽個神奇獸醫,連人帶牲口一起治,而且療效據說顯著,村裏人叫這貨史一刀,雷大鵬倒覺得一刀死還差不多,治不治得死不一定,把看得人得嚇死。

幾個砂眼處理得很快,最後一個包紮完,年過半百的獸醫拍牲口似的一拍單勇的屁股蛋蛋:“好了,明兒就能下床,養兩天該幹啥幹啥。”

“去,寶英,把你媽熬的米湯端上來……貴兒,帶你大鵬哥去東廂睡去,你們幾個,把屠宰坊拾掇拾掇,也睡去吧。”史保全安排著,挨個打發,陪著獸醫下了小樓,雷大鵬依依不舍,看了看單勇,單勇臉色有點蒼白地說了幾句,這才把雷哥和小寶貴打發走了,時間尚早,倒不急著休息,而且想讓傷者多休息一會兒。

從事發地走後第一選擇就是這個地方,除了這個奉行無政府主義的匪村,單勇還真想不出安全的地方,就是醫療條件差了點,可是比到醫院萬一碰上危險強多了,畢竟單個人的力量太有限,一落單,凈他媽挨打的份,能逃走都算是萬幸了。

不一會兒,送人的史寶全回來了,看著塌上課著幾處繃帶的單勇還是那個姿勢躺著,他嘆了口,默默地坐到了塌邊,把翻出來的衣服扔給單勇一身,單勇勉強地動了動,挪著、慢慢地挪著穿上了衣褲,以趴著的姿勢下床,站定時,也像逃出生天般地舒了口氣,人雖然有點虛弱,可精神頭尚好。平靜得就像平時起床一樣,穿好褲子,整整衣服。

驀地,史保全笑了,幸災樂禍地笑了,大手撫著嘴巴很沒風度地笑著,笑著豎給單勇個大拇指道著:“有兩下,夠硬氣,像我史家村出去的人……哈哈,怪不得和我們對脾氣呢。”

這老家夥樂得,就像當年發現雷大鵬能喝十碗蒙倒驢一般,當笑話來看了。挨了一家夥的單勇即便被史家村引為自己人也沒有什麽成就感,沒笑,也沒搭理這老頭,稍稍活動了一下,要坐時,又觸電似地跳起來了,小心翼翼用沒傷著的一個屁股掰坐下,姿勢滑稽無比,惹得剛上樓的史寶英撲哧聲笑了。

送了兩碗紅棗清米湯,單勇笑笑謝了個,史寶英放下想要說句什麽,不過礙於老父在場,又轉身下樓了,那欲言又止、欲說還休的樣子,看得史保全笑不出來了,打量著單勇,上上下下打量著噓噓喝著清湯的單勇,很郁悶地問了句:“你娃要長相沒長相、要家財沒家財,我這傻閨女怎麽就看著你順眼啦?”

正喝著單勇噗聲噴了口,瞪了老頭一眼,又繼續喝上了,很堅定的沉默,這個笑話說過不止一回了,單勇從來不敢接茬,直接拒絕不敢,怕傷人家心;答應吧,那還不如再挨一槍呢。

單勇的態度讓史保全放下開玩笑的心思了,回到正題上了,嘆了口氣道著:“調味店出事了,文武被派出所抓走了,說是要查花椒裏投毒的事……這缺德不冒煙事可不是我們幹的啊,哎我說單勇,不會是你幹的吧。”

“虛張聲勢,要投毒,早滿城風雨了,你聽說毒死誰了?”單勇道。

“那倒沒有,不過驢肉香壞了好幾鍋肉可是真的。”史保全道,臉上蘊著笑意,其實他最好奇的是這事怎麽辦到的,小聲地問道:“你跟我說說咋辦的?花椒明明都是我們經手的嘛,怎麽到驢肉香手上的,都作手腳了?我想也想不通這問題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