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陰差陽錯誰料及

五月六日,早晨八時一刻。

省局帶隊組長郭文波看了看表,早點剛買回來,一夜奔波加上忙碌,此時才曉得伸個懶腰了,招呼著幾位吃早飯,趁著飯間再談談案情已經成了小組工作的慣例。距接案時間四個多小時,大致的脈絡已經清晰了,省局這個反綁架反劫持小組就是針對近年來富豪遭綁架勒索案件多發的實際情況成立的,主要以技偵和談判專業人員為主,不過像潞州此案贖金已付,而人質未見的情況,他估計,不用那麽費事。

所以案件的重心放在追查贖金去向以及嫌疑人的蛛絲馬跡上,郭組長邊吸著豆漿邊道問著:“這個案子有點特殊啊,大致情況已經通過氣了,現在統一一下思路,預謀綁架和隨機勒索兩個選擇之間,傾向於前者的舉手。”

有人笑了笑,沒人舉手,這也是郭組長討論時的慣常作法,使用否定之否定的辦法,他接著道:“看來大家都傾向於臨時起意這個方向,那接下來我們應該考慮的是,人質是什麽情況下被人控制。其中有兩種可能:第一種,在和村民遭遇的現場被人趁亂綁走,結合人質候望京和晏重光兩人在潞州的所作所為,那麽重點嫌疑人應該是這個人,可以這樣判斷,他綁架人質純為泄憤,也許是看到尋人啟事之後又臨時起意轉向勒索。”

此人,顯現在電腦屏幕上,姓單名勇,對於省局一幹來人,屬於初次打交道,照片上一個黑黑的大男孩的面龐,微笑著,透著一股憨厚和誠實,年齡25、學歷本科、畢業於潞州學院、無正當職業,一直靠販賣驢肉和雜糧為生,名下注冊有響馬寨、潞豐兩個商標,賬戶裏余額十二萬七千元……有打架鬥毆的數起案底,受過治安管理處罰四次,最重的一次罰款五千元。

端豆漿的嘗著看看、啃包子的湊了一眼,互相換了個眼神,都是此行中人,一眼過去,已經有了大致的經驗判斷。

“說,有什麽疑問敞開說。”郭組長笑著道,看到了隊員臉上的狐疑,負責談判的專家,女人,疑惑地道著:“感覺年齡和身份都不太符合。”

“為什麽呢?”郭組長問。

“我和綁匪打交道不少,有這麽幾種特征,第一是窮兇極惡,不拿人命當回事;第二是走投無路,逼不得已出此下策;第三個特征是純為贖金的目的多……第四個特征嘛,多數是有過類似案底或者被我們打擊過的一勞、二勞分子,可這個人……要是潞州這座小城市,算得上一個小有成就的商人,應該不至於走投無路;雖然有過案底,但僅限治安管理處罰的,相對於一千萬的綁票勒索,還是有點分量不足,窮兇極惡更談不上了,他是受害人,難道他在挨了一槍之後不到十個小時,能策劃出這麽大一宗綁架案?年齡有點小了,敢幹這麽大事而且沒留下什麽蛛絲馬跡,應該是個老手。”女警道,資深人員,對於各類嫌疑人有精辟的見解,博得在場大多數的人首肯。

“當然,僅僅是分析,嫌疑人沒見出來之前,不排除他為了泄憤綁架仇家,在發現奇貨可居轉向勒索的可能。”她又補充了句,不過感覺補充的這一句有點牽強了。

“好,這算一條線索,已經讓地方刑警傳喚這個嫌疑人了……假設此人不成立,那麽就出現另一種情況,和村民遭遇,田紅魁被村民捉住,另外兩人見勢不對逃跑,他逃跑之後,肯定要聯系熟悉的人,大家看,209國道北寨鄉的環境是這樣,案發地離最近的村落有六公裏多,如果他要聯系,會聯系的是誰呢?是誰把他們接應回城或者送走?或者我們可以這樣假設,是不是這個聯系人臨時起意,策劃勒索呢?”郭組長又提了一條線索。

這個就難了,官二代錯綜復雜的社會關系,查那一家也是阻力重重,連疑似知情人的白宏軍在報案後也不知去向了,到現在沒有下落,組長話畢,有位吃包子的眼鏡男補充道:“我們技偵已經查到,候望京的手機在4日淩晨2時12分向這個手機號通過一個電話,通話時間為六秒,也就是案發後兩個小時。候望京和廉捷聯系過,據田紅魁交待,此行四個人中包括白宏軍和候望京的女友,他們之所以開槍打傷單勇制造開槍門這一網絡事件,也與廉捷有關。他們五個人是朋友……難道廉捷會因為事情暴露,轉向綁架勒索?”

不可能,或者說這種可能性微乎其微,雙方都清楚彼此的身份,即便有做案動機,似乎也缺少做案能力。討論的中間,有人提疑問了,為什麽白宏軍嚇跑了?是怕開槍案件的牽連還是另有其因?而且據最先報案的一位叫錢默涵的反映,當時現場還有當地三個人,這三個人卻沒有反映在案卷中是什麽原因?當然,最大的疑問還在消失的贖金上,九個賬戶,把一千萬變沒了,變得這麽專業,那可不是一般土鱉能辦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