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幾人淒苦幾人笑

同樣的夜晚,夜色下的山巒像蟄伏的怪獸。嶙峋的山石、蒼翠的松柏、起伏的山體,都與這夜色溶為一體,會讓處在其間的人莫名感覺一陣陣怪異的恐懼襲來!

夾在大山中的柿樹灣,一片燈火通明。

警燈閃爍著,聲音嘶啞而淒厲!

警犬與狼狗在對吼,吼聲此起彼伏。

村裏、道路邊、路口影影幢幢,身著警服的、全副武裝的特警、身著迷彩的武警荷槍實彈,陸續集結到了這裏,對村裏、過路的車輛進行挨門挨戶搜查!

來自市局的一幹刑警聚集在古路明的家裏,個個心情沉重,屋子裏,院子裏,院門外都站著人,長平醫院的救護車來了,卻根本沒有用場,現在樓上的是法醫、而不是醫生!

市局謝法醫,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女警,從樓上下來的時候無言地看著等著的一隊同事,步態沉重,站在武鐵軍面前,黯然地說道:“魯副隊長是被一發五四式子彈擊中心臟部位致命的,歹徒一共射出了兩發子彈,一發嵌在窗欞上,另一發打碎了玻璃,成四十度角斜射入身體……”

話,嘎然而止了,武鐵軍伸手止住了謝法醫的話,看著兩名警察擡著魯直清下樓了,無言的脫了帽子,一幹駐守的警察都脫了帽子靜靜地讓開了一條通道,救護車,閃著藍色的燈光停在院子外,見慣了屍體、見慣了死亡的謝法醫,看著一群大男人落淚,也止不住眼淚長流……

殉職,是一個警察對職業的最高奉獻,是一種無上的光榮!可誰也不願意這個光榮發生在自己、發生在自己的同事身上,這份光榮,對於一個生命太過於沉重!

魯直清,靜靜地躺著,身上仍然穿著那身喬裝的勞動服,像累了、像困了、像永遠地睡著了……

很多人知道,擔架上躺著的是一個很清高、很耿直的人,但沒人否認他是一個好警察,從派出所民警到分局長再到刑警隊副隊長,依然固守著一個貧困的家,自己遭陷害、老人多病,妻子被打殘,一個人一輩子可能遇到的災難都降到了他的頭上,生活的壓力早早地讓他兩鬢斑白、工作的壓力讓他變得不拘言笑、皺紋橫生。

這個人的一生就像他名字,耿直而清高!

奈何,好人總是不命長!

“武局,這是魯隊的遺物。”同來的刑警,把佩槍、一包劣質煙、十幾塊錢零錢交給了武鐵軍手裏。

交遺物的刑警,忍不住眼淚撲涑涑往下掉。

武鐵軍掩面長嘆,無聲的消滅了眼睛裏沁出來的兩滴淚,默默地脫下的警服,輕輕地覆在魯直清的身上,隨著擔架出了院門,兩隊嗚咽著、抹著淚的警察靜靜地站了兩行。

走擔架走過,不管曾經是下屬、曾經是同事、還是現在的上級,都默默的脫帽,莊重的擎在右手,一臉戚然的注目著擔架上靜靜地躺著魯直清,那樣的靜宓……

“鳴槍……為魯直清同志送行!”

武鐵軍強自壓抑著,下了一道違規的命令!伸手朝天打完了魯直清佩槍裏的子彈!這曾經是軍人送戰友的最高禮遇。

沒有人違抗這個命令,紛紛拔槍在手,槍聲、嗚咽的哭聲響做一團!

救護車在槍聲中,緩緩地出了村,所過之處,武警、特警,都向這位已經躺下的同行致以最高的敬禮!

武鐵軍目視著救護車的離去,咬著牙幾近失聲地說道:“掘地三尺,也要把開槍的人挖出來!我要讓他上法場,我要親自行刑!”

一個小時過去了,武警中隊支援的第二批五十人到位了,特警隊十幾條警犬全部調來了,開始搜山!

抱著魯直清的腿那婦人被抓回來了,是古路明妻子,對著一群紅著眼要吃人的警察,連撒潑都忘了,嚇得噤若寒蟬……兩個小時過去了,打麻將的三個,被緝捕回來了,隱隱約約地指向了幾個去處……沿著村裏直奔向後山,武鐵軍指揮著外圍的警察以柿樹灣一線為中心,打開散兵線搜索……

武鐵軍站在院門外,像當年當大頭兵站崗一般,標杆一般直挺著,心下有點慘然,冬夜裏、出了村就是綿延幾百裏的中條山,山高林深,即便是在大冬天也是一片密林,在這樣的環境裏搜索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長平和鳳城支援趕到的時候,已經距案發超過三個小時,三個小時,一個長期在山裏勞作的農民可以跑上百裏地……而現在,已經過去了五個小時!

時間,過得越久,抓住嫌犯的可能性,就越來越小……

……

……

“他們,抓不住人!”

幾百裏之外,鴻鑫煤場,古建軍剛剛進門,很肯定地說了句。

屋子裏的氣氛有點詭異,趙三刀剛剛聽說不久,警察在柿樹灣挨家挨戶搜查,老板打電話詢問了幾次,一直不放心這事。柿樹灣是古建軍的老家,偏偏這時候找這人還找不著,一直到十一點多才把人找著,古建軍進門就看得連趙三刀臉色也頗有不悅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