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豈以勝負看輸贏

時間,是理性的,不管是發生了驚天動地還是雞毛蒜皮的事,都會以分、以秒、以小時來計算著過程;不管你願意不願意,都會一分一秒地流逝!不管你是不是哀嘆“逝者如斯夫”!時間,它都以自己的軌跡在流逝著!

可有時候,時間也是感性的,會讓人覺得很慢很慢!當時間成了一種煎熬,就像楊偉現在身處的境地,時間,一生中最慢的幾個小時就莫過於此!

只知道很慢很慢,卻不知道,時間已經過了多久!

依然被吊在石室裏、依然是馬燈昏黃的燈光,已經添了兩次燈油!

因為石室很矮,棍子和皮鞭出手只能是斜刺裏出來,胳膊、兩肋、腿兩側,已經沒有完好的肌膚,腫起的一道道的肉愣破皮、流血、皮下的感覺已經麻木。額前、臉頰也挨了幾鞭幾棍,不細看,已經辨認不出原來的面目。被捆著的腳踝下面,滴落了厚厚的一層粘稠的,是血!

即便是金剛再生、羅漢轉世,也抵擋不住普通人造下的罪孽!

即便是滿天神佛,也不願意睜開眼看看人在人身上造下的罪孽!

即便是鐵打筋骨、鋼澆皮肉,在這裏也將埋沒、腐朽成一堆渣滓!

偶而不經意擡眼,頂棚支柱上,自己把體重全部負加在上面晃蕩、喊叫,依然僅僅是松動了一點點,即便是脫落了,手腳被捆著,被插花似地捆著,依然是沒有把握對付面前的兩個人!

不知道是放棄了還是絕望了還是在等待著機會!也不知道是疲憊了還是消沉了還是準備就死了,楊偉軟軟的吊著,頭垂著,甚至連兩個求證的再次進來的時候,也懶得擡眼再看一眼!

“路哥!”

幹瘦的那位,被叫做地狗的,看著來人有點無奈地說道:“這小子純粹就是一無賴,一打就說,還他媽賭咒發誓說的是真話,誰知道說了半天沒一句真話。我們……”

話頓住了,好像是公鴨嗓子的制止了說話,看著萎靡不振的被吊打的人,眼珠還會轉動,嘴角笑笑說了句:“兄弟,何苦呢!遲早你都熬不過去!”

確實是何苦呢,也許在這人看來楊偉有點不可理喻,四個多小時的刑訊,說出了七個地方,先是柳菲的,假話;跟著說在張成手裏,不用說,是假話;跟著又胡扯在上官日成手裏,不用說,連這些人都知道是假話;最後打急了,楊偉一口咬定在自己另一個姘婦手裏,姘婦的名字叫趙安欣,住在長陽路十八號!

這個更不用說,招來了更狠的毒打!四個人都加入了毒打的行列。

打人的,打了很久才發現,被打的一直是調戲著他們,把他們哄得來回轉!

“我已經熬不過去了!”楊偉有氣無力地說道,低垂著的頭擡也未擡,喃喃地說:“我花一千萬,完成一個心願,你們要幫我達成了,我告訴你們!反正老子今兒是埋這兒了,索性讓換你們個痛快。”

“好,你說吧!”公鴨嗓子說道。

“讓我見見你們大哥!讓我見見是誰埋了我,見完了,管老子吃喝一頓,痛痛快快上路!”楊偉道。

公鴨嗓子和高個粗嗓子的,還有兩個刑訊的,似乎相互觀望了一眼,有點詫異。高個子的問了句:“見了又能怎麽樣,就你現在,把你放下也是死。”

“我當然想見見,我兄弟一群,現在加上我,都他媽當得是糊塗鬼,我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聖,是不是長得青面獠牙,是不是長得三頭六臂,想我楊偉,也是惡棍一條,栽到誰手裏了,總得讓我明明白白去死吧!如果這事都辦不到,那你們休想得到一百公斤毒品的下落,哈哈……你們見識了,老子天生皮粗肉厚,這算個吊,有本事直接捅一刀、給一槍,從現在開始,老子要再哼一聲,是你養的……咳咳……”

楊偉艱難地說著,很決絕,說得咳了起來,吐了一口血唾沫。

這次也許是真話,因為說話的時候眼裏閃著悲憤,像在回憶!像在浮現著王大炮、求君明!像在回憶著鐐銬一身的蔔離,回憶著伍利民,回憶著已經懵然無知的小伍元!

“媽的,耍無賴耍完了,又橫起來了!”

疤瘌頭的,罵著狠狠地一棍,敲在楊偉裸露的腿上,膨地一聲悶響,用力過大,兒臂粗的鍬把,折成兩截!

被打的,痙攣著,全身痙攣著,頭軟軟地垂下了,這一下,夠狠。

粗嗓門和公鴨嗓的,兩個人幾乎同時反應過來了,揪著疤瘌頭劈裏叭拉揍了一頓,打得這人直求饒,兩個人邊打邊罵:“誰讓你打了,啊!?……吊著的值一千萬,你他媽值多少錢,他要是死了,老子先把你埋了……去你媽的……快給他打一針……”

一針嗎啡過後不久,公鴨嗓子的,撥撥眼皮,看樣多少知道點醫理,應該一時半會死不了,這才稍稍放心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