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卡農

星期一,王勃吸取了前段時間在課間和午間休息時找不到東西打發時間的教訓,騎車上學的時候,就背上了那把在川音買的雅馬哈吉它。

四方是個三四線的縣城,跟音樂呀,繪畫呀,舞蹈啊這種藝術類的東西幾乎都不沾邊,平時在大街上,很少見有誰背個琴盒或者畫板。所以,王勃今天背著個大琴盒剛一出門,幾乎立即就招來了無數詫異的目光。一些甚至還對王勃指指點點,嘴裏說著“這娃娃有點怪”,“背上到底背個啥子東西喲?”之類的,如同看猴一般。

“文化沙漠!我大四方還真是一個文化沙漠呐!”面對路人的目視和指點,王勃倒是沒有多大的不自在,只是感覺自己的家鄉還真是有點“窮鄉僻壤”,“不太開化”之感。

如果說一般的路人見王勃背著琴盒還只是目視跟指點,一進入四中校園,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趕早讀的學生群中,他的這副“文藝範兒”,簡直就有些“驚駭世俗”了。

“這家夥想幹什麽?”

“他會彈琴?”

“他背上背的是吉他吧?”

“不曉得,有可能是小提琴。”

“小提琴的盒子哪有那麽大?我估計是大提琴。”

“光猜有啥子用?直接上切(去)問他啊!”

“切!要問你切(去)問!老子才不切問!”

“……”

在王勃從校門走向自己班級的這段路上,幾乎所有人,從初一到高三,無不對他側目,在背後指指點點,小聲的議論,紛紛猜測這個背著琴盒的男生到底是誰?哪個年級?哪個班的?那些凡是在學校內見過他的學生,回到自己班上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周圍的人擺自己剛剛在校園內碰見了一個怪人,一個膽大的,與眾不同的家夥。那個家夥的背上背著一個碩大的琴盒,昂首提胸,若無其事的朝高中部走去。

而王勃自己班上的同學,見他背著一個大琴盒走進教室,愕然,驚奇,不解,幾乎立刻就炸了,紛紛圍了上來看稀奇看古怪,然後一個又一個問題扔向他:

“耶,勃哥,開始玩高雅了嗦?”

“王勃,你背的是吉他吧?打開看一下啊!我還從來沒有見過吉他。”

“不是吉他是啥子嘛?就是吉他!我在少年宮見過的。王勃,買這個要好多錢喃?看起來好吃皮(厲害)喲!恐怕很貴吧?”

“王勃,你咋個想起玩吉他了喲?還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哈!”

“王勃,你到底會不會彈吉他喲?你不會是假打哈!”

“……”

王勃沒想到自己背個吉他到班上來竟引起了這麽大的轟動,心頭不由再次感嘆了一聲大四方的“文化沙漠”。面對眾人七嘴八舌的問題,他也懶得回答,瞅了眼左手腕上的時間,見離早讀還有十來分鐘,幹脆打開吉盒,拿出吉他,一屁股坐在自己的課桌上,抱著吉他對圍著他的眾人道:

“給大家談一曲《卡農》,解解悶。”

周圍的人見王勃開始要彈吉他了,都一副大感興趣的樣子,圍著他,各種嘰嘰喳喳的議論聲也小了下來,等著他的彈奏,或者出醜。

《卡農》是德國巴洛克作曲家約翰.帕赫貝爾的千古名作,被譽為世界首選古典音樂入門曲目。曲調優美,纏綿,歌頌愛情的哀婉和淒美,十分的好聽。

對於《卡農》這首世界名曲,歷史上有多個版本,鋼琴版,小提琴版,豎琴版,長笛版,銅管版,包括吉他版等十幾二十個版本。王勃第一次接觸《卡農》,便是在網上聽的一個吉他版,由美國指彈演奏家Tacebundy所奏,當時被驚得不行,簡直覺得就是人間天籟。那個時候,他已經從公司辭職,賦閑在家,正在家中自學吉他解悶。聽了這首由Tacebundy演奏的卡農後,王勃立即湧起了一股想親自彈奏《卡農》的沖動。

但是他這一試,便是兩年。直到兩年後,他才能完整,流暢,接近完美的彈奏出《卡農》這首感動了無數人的世界名曲。

跟普通的校園民謠不一樣,指彈卡農,需要更快的手速,更高超的技巧,對節奏的把控,指法的編排,按弦,掃弦,和點弦的分解,都不是一般的曲子能夠比擬。

特別是Tacebundy在彈奏《卡農》時所使用的不同於其他指彈演奏家的“點弦絕技”,王勃足足研究了小半年,才略有小成。

“叮——”隨著王勃的拇指撥出第一個音符,一陣悠揚,連貫,清脆動人的吉他聲從他的指尖流淌了出來。一開始,教室內還有一些雜音,低聲的議論著王勃是否在裝模作樣,他到底會不會彈吉他這種看起來“高大上”,距離普通人,特別是距離沒啥見識的四方人民相當遙遠的樂器。

然而,十幾二十秒之後,整個教室便完全安靜了下來,所有人,全都屏息斂氣,大氣也不敢出的聆聽著這堪比天籟一般的吉他聲。教室內的眾人,沒有哪個懂什麽樂理知識,一個二個完全都是樂盲;但即便作為樂盲,此時此刻,也都感受到從王勃指尖流淌出來的音樂,是如此的悅耳,給人以豐富的聯想,音聲中充滿著一種濃得化不開的感情,只一下就抓住了他們的耳朵,讓他們的心完全陷入了進去,靜靜的感受著那種仿佛能夠穿透人脊髓,讓靈魂震顫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