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8章 一日談

三個人喝完一瓶白酒,倒是談性越發濃了起來,李和有心相交,也不藏拙了,看著擡頭一口悶白酒的何軍,好像有心事,就直接問道,“你這喝悶酒,哪裏不順心了?”

何軍看了一眼李和,“南邊打仗知道不?”

李和點了點頭,“知道,跟越南年初開仗的,報紙上有看。”

何軍又跟李和碰下酒杯,嘆著氣道,“這公社好幾個後生犧牲了,我去給他們家裏送撫恤金,人家哭的太恓惶,我心裏難受,硬是不敢多待,都不知怎麽辦了,你說這好好的後生仔沒了,擱誰心裏不難受。”

李和倒不知怎麽接話了,突然心裏覺得好堵,三人碰了杯,碰了一下,各自悶下。

何軍夾了口菜,道,“不過你小子以後倒是前途無量,好好幹,比哥哥我強。”

倆人幾杯酒下去,說話倒是沒啥忌諱了,李和倒是知道這位按正常升遷倒是熬死了不少公公婆婆,索性開掛賣人情了,直接說道,“你是公社筆杆子,按正常升遷倒是需要上面人給你騰位置,為什麽不發揮自己優勢,光明日報那篇社論看了嗎?”

有心人不用說名字都知道是哪篇,沒心人說了也白說,何況《實踐》這種爭論巨大的社論,何軍這種有進取心的怎麽可能不看,何軍一下子來了精神,吸了一口煙蒂,長長的吐出了一口煙霧,問道,“你好好說道說道,我左右自己是個糊塗的。”

李和道,“為什麽不在土地承包上面想想,這種爭論現在還沒定論,你筆杆子找對方向,站隊位置,何愁沒前途。”

兩人談著談著倒是越發不顧時間了,一個故意放水,一個求知不倦做海綿。

李和看了看要黑的天色,顧不得意猶未盡的何軍了,搶著結完賬,和大壯匆匆往家趕。是有點喝高了,點燃了一顆煙,讓煙草的辛辣味道在肺裏打了個回旋,頭腦漸漸清明起來。

離開學的日子越來越近,李和又從縣城坐汽車去了省城提前定了火車票,又回頭到水產公司跟張老頭打了聲招呼,帶了一條煙,雖然不做了,好歹要跟人家打聲招呼。

聽到李和要去上大學,張老頭道,“你小子,年紀輕輕就知道裝犢子,有前途,爺爺都是從孫子輩做起來的,要想當爺爺,先學會做孫子。”

這句話說得李和哈哈一笑,真想問,你老不是重生的吧,企鵝號多少。

吃完中飯,趕緊催促老四去上學,不要墨跡,要說李和家裏最不放心的還是這老三,李和對李隆說,“你知道我最擔心你什麽,就是太沒主見,讀書不讀書不重要,做啥事都要動腦子,有自己想法,不要被人牽著鼻子走,曉得不。那段梅還聯系不,能不能處,能處,我就讓阿娘或者奶奶去給你說親。”

現下雖然自己家不收黃鱔了,可李隆倒沒少往紅水河橋頭去幫兩個叔幫收黃鱔,就為了見自己的心愛的姑娘,兩個人也只是偶爾說幾句話,至於喜歡不喜歡這種話,兩個小菜鳥,誰能說出口。

李和看李隆這樣子,心裏倒是有明白了,“行了,你都多大了,喜歡就去說,那姑娘多大了,模樣也不差,能沒有人家盯著?別讓人家給截胡了,你都買不著後悔藥,你這天天去不清不楚的,算怎麽回事?你不好意思開口,就帶大姐去打聽。”

李隆聽著這話,有點慌張了,是啊,那姑娘都16了,跟自己都是一般大呢,只得慌忙說了聲好。

李和就去找李梅說了李隆的心思,道,“姐,你去看看那姑娘心思,你們女孩子好親近,老三面皮太薄,看看上灣哪家的,要中的話,就去請個相熟的去說,冬梅嫂子他娘家不就是上灣的嗎?”

李梅笑嘻嘻的道,“呵呵,老三都不是小孩子了,怎麽這麽長時間,都不知道人家家裏情況?”

李和搖搖頭道,“你們看著辦吧,橫豎我也插不上手,我就跟你這麽一說。”

每天閑在家裏沒事,李和都拉著李隆上思想政治教育課,這老三好歹也就小學畢業了,能識字,會100以內的加減法,下學這麽多年了,再讓他考初中,困難度不是一般的大,想去初中做混混都難。

現下家裏就一個老四剛開學升了五年級,每天背著書包興高采烈地去上學,這是個省心的。老五的戶口已經搞定,交了200塊錢罰款,但是年齡還小,去學校也不收。

這一輩子再回頭看李兆坤,在讀書這個問題上,沒有有反對的,當然說支持也談不上,就是放羊模式,愛怎麽整,老子都不管。

王玉蘭雖然經常哭哭啼啼,只要孩子要上學,也會借錢給孩子讀書,一般人家也會說,識幾個字不就完了嗎,家裏都精光成這樣子,上個什麽學。

王玉蘭大字不識一個,她不是支持上學,也不曉得上學讀書那一套高大上理論,讀書有用沒用,不會往那一方面想,她只是單純的不知道怎麽拒絕孩子讀書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