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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歡,別鬧了,我今兒晚上特別累,不想跟你吵。”那晞冷淡地甩開他。

“你別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你知不知道我今天晚上已經夠難受了的,你這幾天幹嗎去了,你是不是都跟這個洋鬼子在一塊?都這麽晚了,你還跟他在一起幹嗎,給你老板當三陪啊?”

錢歡的話剛好刺激到了那晞的痛處,她擡起頭,像看一個陌生人似的望著他,這種冰冷的目光錢歡還是第一次在那晞的眼睛裏瞧見,以往就算兩人怎麽吵怎麽生氣她的眼神都是充滿熱度的,而此刻,只剩下刺骨的寒意。

“我現在不想說這些,你快回去吧,你弟弟還傷著呢。”那晞轉身就要離開,錢歡拖住她的手,那晞背對著他,聽見他的語氣緩和下來,近乎哀求道:“那晞,你告訴我,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我沒什麽意思。”那晞見拗不過錢歡,轉過身,從口袋裏掏出那份契約,扔給他,“你自己做過什麽,你自己清楚。”

錢歡從地上撿起那頁紙,打開只看了一眼,臉色瞬間變得很難看。

“這……我可以解釋的,那晞,你聽我跟你解釋。”錢歡的聲音開始顫抖。

那晞甩開他:“我不想聽,錢歡,你還解釋什麽呀,白紙黑字不都寫著嗎?我就是你拿來跟人交易的工具。”錢歡想把她拽進懷裏,那晞一把推開他,今晚所有的生氣、委屈、痛苦一股腦襲上心頭,她哭出來,“錢歡,你他媽的連鴨都做過了,還有什麽是你幹不出來的嗎?你到底還有多少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你怎麽從來沒跟我說過,你還有一個名字叫Joy?”

他看著她,仿佛時間靜止的這幾秒,眼前的人從熟悉變得越來越陌生,原本殘留在眼睛裏的微弱光芒像被風吹得搖曳的燭火,漸漸熄滅。

他的嘴巴微張,喉結滾動了一下,像是還要說些什麽,可最終什麽都沒說,只是伸出食指指了指那晞,然後轉過身用掌心在墻上猛拍了幾下,他背對著她,踩著路燈投射下的他自己的影子,往醫院的方向走去。他走得踉踉蹌蹌的,她的心也跟著他搖搖晃晃,墜入無邊的黑暗裏。

錢歡感覺到自己的心正一點一點死去。

——會痛嗎?

——好像不是。

——那是什麽呢?

——是麻木吧。很多事,並不是你想回避,就能回避得了的,我們都曾年少輕狂,都曾犯錯,都曾賭上青春去奮不顧身地撲火,然後呢?

——沒有然後了。

他現在能做的,就只剩下麻木地挪動腳步,蹲在墻根邊上,把臉埋進手掌心,把還沒來得及哭出聲的自己縮進這具軀殼裏,他想把這樣殘破不堪的自己藏得好一些,再好一些。

原本差一點就握在手裏的小幸福,肥皂泡似的,一觸就破了。

其實就在他尾隨那晞被揍的翌日清早,他站在星天地樓下打的那個電話,就是打給慕玥的,他是回絕了慕玥沒錯,可參加完婚禮之後,那晞因為酒醉沒有記住的那個吻卻深深地烙印在他心裏,拔都拔不出來。於是,這中間他又去找過慕玥一次,說他如果真的追到那晞,但又不會按照契約跟她分手,其實也能達到慕玥想要報復她的目的,因為自己本身就是個人渣,下三濫的事情幹過不少,所以那晞跟了他反而就是最大的不幸。

他當時都沒摸清楚自己是什麽想法,他根本沒明白在想要獲得那筆錢的背後是他已經對那晞產生感情的真心在作怪。可惜慕玥不是傻子,她一下就看出了錢歡在打什麽如意算盤,並說她要收回這份契約,至於他和那晞之間怎麽相處,從此以後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那份契約只是她一時沖動之下釋放出的魔鬼,她猶豫再三,都覺得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的行為太過下作,她下不去這個手,她的道德感並沒有被恨意吞噬掉,在這一點上,她就是沒辦法做到那晞那麽絕。

最後她只是奉勸了錢歡讓他當心這個姑娘,因為她是一團火,離她太近,會被灼傷的。可後來的事,錢歡偏偏沒有聽她的話,或者說,他自己也控制不住地去撲火,如今落得個裏外不是人的境地,雞飛蛋打人財兩空。

於是他的內心就只剩下憤怒和把命運的作弄都怪罪在他人身上了,所有的理智早已被他丟去了九霄雲外。

他發瘋似的沖進醫院裏,從椅子上拉起驚魂未定的慕玥,把剛剛在那晞和Louis那裏受到的委屈和今晚弟弟出事的罪魁禍首全都怪在這個和他同樣無辜的人頭上,怒吼著:“你跟我過來!”

馬寧一看錢歡臉色不對,怕他傷著慕玥,就攔在他們倆中間,抓住錢歡的手:“歡子,你幹嗎啊?把手撒開,你丫幹嗎啊?”

錢歡用手指著馬寧鼻子,第一次瞪著眼睛沖他喊:“你丫給我滾一邊兒去!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兒,這兒沒你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