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第2/4頁)

“笨,她不叫小彩魚。”春月湊近看,她的小腦袋被擠成了兩頭尖的梭子,哭得臉通紅通紅的,真像個燒紅的火炭,“應該叫小火炭。”

“就是小彩魚,是我養的小彩魚。”幺妹很固執,噠噠噠跑回耳房,抱出麥乳精罐子,只剩一個底兒了。

“我們當小彩魚的媽媽,養她叭。”

得,女孩子誰不喜歡當媽媽啊?過家家遊戲中都得猜拳呢,贏了才能當媽媽,輸了的才是寶寶,大概,“養成”是每個女孩內心深處拒絕不了的元素。

於是,燒開水,泡麥乳精,吹涼,用勺子喂,那小嘴巴一努一努的,還真給喝下不少。

吃飽喝足就不哭了,用壓根啥也看不清的眼睛看著六個小“媽媽”,時不時還會“嗯嗯”兩聲。

春暉是帶過孩子的,知道怎麽換尿布洗尿布,怎麽哄睡,沒一會兒小家夥就讓她搞睡著了,乖乖的。

小地精雙手叉腰,當媽媽也太累了吧!

她好愛媽媽呀,寶貝媽媽給她當了這麽多天媽媽,都累壞了吧!

於是,勞累了一天的黃柔,剛到家還沒坐穩,就享受了一把寶貝女兒的全方位捶背揉肩端茶倒水服務,還鬧著要幫她洗腳呢!

崔家的晚飯吃得異常沉悶,大家都不敢提新生兒的事,生怕觸了老太太的黴頭,心道趕緊吃完趕緊睡覺,反正昨晚也沒睡好。可誰知,還是崔老太先開口:“煮個雞蛋,給她送去。”

“老大明兒上六甲村報喜,但記住不許她進我家門,你意思一下趕緊回來,地裏活計還多著呢!”說的就是滿嘴噴糞的劉老太。

崔建國悶悶的“嗯”一聲,沒勁兒死了,他連去都不想去。

可吃了雞蛋的劉惠,依然沒轉過來,躺炕上哭天搶地呢,罵什麽賊老天瞎了眼,什麽崔建國無能,她都知道了生男生女不在女人,又罵幺妹騙了她,讓她空歡喜一場。

因為,她篤定,憨厚老實的幺妹絕對不會否認,也否認不清,大家壓根不會相信她這個“小福星”會說錯。

可她低估了春暉和黃柔護犢子的決心!倆人內外夾擊雙劍合璧有理有據把她上不得台面的陰謀揭穿了,把她懟得求饒不說,還堵奶了。

生過孩子的女人都知道,堵奶有多恐怖,它不止悶,不止脹,還疼!巨疼,兩只乳房堵得大石頭似的,躺平了壓著胸脯呼吸不暢,側著睡她又扯得肋骨都快斷了……就說這有多疼吧!

劉惠夜夜嗷嗷大哭,抱小七妹去吸,可越堵她越吸不出來,越吸不出來她越堵,氣得她狠狠打孩子屁股,沒兩天就脹成了大紅石頭,發炎了!

天氣熱,她又邋遢,炕上不知有多少細菌,月子裏又不能洗澡,那發炎的啥……肉眼可見的就蓄膿了!

這可是了不得,會死人的,給活活疼死的。她在崔老太眼裏雖然已經徹底失去了“價值”,不再享有任何優待,可終究是條人命,“給送衛生所看看吧,要不行就開刀。”把膿液引流出去。

崔建國又是悶悶的“嗯”一聲,這才一個星期,大的夜夜哭,小的夜夜哭,他已經被折騰得人仰馬翻,老了十幾歲似的。哪裏還是以前那個充滿希望的上市裏賣糕的男子漢?

崔老太看他臉上的皺紋,心疼道:“不行就把小七抱來,我給帶。”她也算想開了,閨女就閨女吧,只要是崔家血脈!

想想隔壁楊老太,他們家小老三,村裏有人偷偷說長得越來越不像楊發財,不知道是誰的種呢。

可第二天中午,崔建國就苦著臉回來了,“衛生所和縣醫院都問了,沒有能治她病的藥。”

“啥藥?”

“說是叫啥盤什麽林的。”

“盤尼西林?”黃柔脫口而出,她聽父親說過,這可是個神藥。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屢立奇功,是實打實的軍管藥品,同時,因為華國目前的物資匱乏和西方世界的封鎖,它又是非常非常緊缺的。

緊缺到價比黃金!

眾人一聽,這樣的藥他們八輩子貧農去哪兒搞啊?這不就是讓劉惠活生生等死了嗎?友娣已經開始抹眼淚了。

要是在北京,黃柔有幾個從小到大的同學,說不定她想想辦法還能搞到,可在牛屎溝?別說張愛國,就是求到段書記,也不一定能搞來。

電話方式她已經沒有了,給北京寫信的話,肯定來不及。

正在一籌莫展之際,還是王二妹說她去問問姐姐,姐夫家有親戚在市醫院,看市裏有沒有。

黃柔也說可以去問問段書記。

林巧針說她回去問問娘家村裏那有名的赤腳大夫,看能不能用草藥代替。

大家有關系的托關系,有力氣的出力氣……這就是家人啊!

崔建國一個大男人感動的眼眶發紅,這次是真下定決心了:等那老娘們好了,他一定好好教訓她,別讓好好一個家給拆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