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章

崔綠真這人吧, 在女人裏是個異類,她不喜歡胭脂水粉燙頭發,也不喜歡名牌, 更不喜歡哭哭啼啼憋壞自個兒, 有什麽她都是直截了當明說,對任何人她都很直白。

在男人裏也是個異類, 因為她太感情用事, 太“性情中人”。

這不,譚校長一答應, 她立馬將委托培訓費用升級為每個專業七萬塊每年!

相當於每年要花在這個學校的錢就是二十八萬之多, 如果後期再設立什麽獎助學金項目,那更是不可估量, 十年至少三百萬的投資就這麽“放水”出去了。

明明前一天電話會議裏溝通好的是三十二萬“承包”十年, 她倒好, 一次性多花出去十倍的錢!就因為她在譚校長眼裏看到了光……這樣的理由, 對大多數忙於掙錢讓資產翻倍的個體戶來說,簡直是個笑話。

簽署了合同,她婉拒了校方的熱情留飯,一個人慢慢的順著學校大道散步。以前在北京, 她總是忙忙碌碌,沒時間好好欣賞大自然,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春天的校園如此美麗,青草茵茵,花壇一圈是紅的粉的月季,微風拂來都是溫暖的,像媽媽的手。

看來, 小學生作文是最真實的。

忽然,春風裏隱隱有什麽聲音飄來,像在朗誦什麽。她順著聲音走啊走,走到一片紅磚墻外,裏頭確實是有學生在朗誦詩歌。

她走到墻根下,在一株碧綠的桃樹下側耳傾聽。

“從明天起,做一個幸福的人,喂馬,劈柴,周遊世界 。”

“從明天起,關心糧食和蔬菜 。”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開 。”【1】綠真聽得入了迷,情不自禁跟著他們的節奏,嘴裏似唱似念,“從明天起,和每一個親人通信 ,告訴他們我的幸福 。”眼眶濕潤。

“那幸福的閃電告訴我的 ,我將告訴每一個人 ,給每一條河每一座山取一個溫暖的名字……”這是從旁路過的學子,也不禁駐足,朗誦起來。

朗誦的聲音越來越大,參與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匯成一股溪流,有的女生已經忍不住輕聲抽泣。

一個星期前,寫下這首絕唱的詩人海子,在山海關臥軌自殺,這在年輕人心裏,尤其是愛好詩歌的年輕人心裏,造成了一道不可磨滅的傷痛。

綠真雖然不算狂熱的詩歌愛好者,但因為從小受媽媽和靜靜阿姨的熏陶,也讀過不少詩歌,對這位天才詩人相當崇拜這可是十九歲就從頂尖學府畢業的高材生啊!

跟她一樣崇拜他的青年,不計其數。

所以,詩人的死才會造成如此轟動,如此沉痛的影響,連石蘭省這樣落後的“邊陲”省份,學生們也在為他送別。

綠真擦了擦眼淚,今天情緒太容易波動了。回到車上,先吃點幹糧,去省廳準備找一下胡峻,看他回不回家,回的話就順路。

從工大到省廳,路上基本不堵,也就二十分鐘車程。在莊嚴的大門下,走出來一群穿著制服的男人,她一眼就看見其中高高瘦瘦的某人,半個月不見,好像又瘦了點。

婚後半年,小兩口都胖了幾斤,尤其婚後一個月,都是自個兒做飯吃,不用任何技術含量,燉一鍋排骨,胡蘿蔔土豆山藥花菜小青菜豌豆尖想吃啥放啥,雖然是一鍋亂燉,但因為是倆人親手做的,煮多少都能吃完。

直吃到坐凳子上起不來,還要把鍋底最後一勺湯你一半我一半的分吃掉,吃完也不洗碗,就在沙發上窩著看鳳凰台的午夜電影……這不,一個月時間,體重就漲了三四斤,兩個人加一起,那就是小十斤的肉啊!

綠真開心的笑起來,兩個人吃飯真的有害健康。

正笑著,似乎是感覺到什麽,胡峻養這方向一看,看見熟悉的車輛,以為是自個兒看錯眼了,仔細看車子和車牌都一樣,他揉揉眼。

綠真趴在方向盤上大笑,剛打開車門,胡峻已經沖過來,一把將她抱起來,轉了兩個圈,“你怎麽來了?”

綠真也摟住他的腦袋,親了一口,“我來辦事呀,你們結束沒?”

胡峻回頭,這才發現十幾名同事正瞪大眼睛看著他們,領導們正“嗯哼”“嗯哼”咳嗽,提醒他注意影響。可他不知道為什麽,就是舍不得放下老婆,這半個月跟半年一樣長,真恨不得案子快點辦完,他要回家。

綠真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還有正事要談呢,趕緊推推他,“快過去吧,我先走了,哪天能回來提前說一聲,嗯……我在家做飯等你。”

雖然她不怎麽會,但也沒毒,大不了再來一鍋亂燉,只要食材夠新鮮,他能把鍋底舔幹凈。

胡峻重重抱了抱她,惡狠狠地說:“等著,乖乖等我回去。”

綠真明顯感覺到他又配“槍”了,笑得更加得意,趕緊推開,“我走了喲,古德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