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第2/3頁)

她絮絮叨叨走到面前從他手上拿走被盯了許久總覺得哪裏有點不對的飯團,廚房裏很快傳出廚具叮叮當當互相敲擊的聲音。

他聽見自己軟綿綿的哼唧著討要蜂蜜,就像那些把零花錢全花在酒館裏再縮著脖子惴惴不安回家挨老婆罵的礦工一樣。

或許,我也可以先殺死她,然後再用書復活她。讓她忘掉橫濱的一切,只能留在我視線可及的空間……沒有武裝偵探社那些蒼蠅,沒有Port Mafia的麻煩,更沒有她那個異能特務科的前夫。

沒關系的,我現在折磨她,以後再用我的愛來補償她(注)。

他就這麽低著頭思考該如何如理屍體的防腐問題,面前多了只白白胖胖的牛奶杯,蜂蜜甜膩的味道混著奶香傳入鼻端,緊接著是她身上從來沒有變過的柑橘香味:“你的牛奶,放了兩大勺蜂蜜,快點趁熱都喝掉。”

如果在這個時候伸手拉住她的手腕……

他邊想邊握緊她細弱泛著青色軟筋的手腕:“……你在發燒。”

矢田吹雪這個人活著比死去作用要大,哪怕只大出一兩分也是大。

嘖,被溫暖馴服的到底是誰?

陀思妥耶夫斯基一臉迷茫拉住我的時候我嚇了一跳,他看上去和平時沒有什麽區別,卻有種說不出的矛盾氣息不斷釋放。本能不斷警告著危險,奈何敏捷點得太低被人一把抓住手腕。就在我打算戳他眼球以求解脫時這家夥迷迷糊糊道:“……你,在發燒。”

“誒?”我發燒了嗎?

“生病了也不知道,吹雪你比我以為的還不會照顧自己。休息一下吧?不要太辛苦,剩下的事交給果戈理去做好了。”

我被拉進毛絨厚重的鬥篷裏裹起來。冰雪侵染,溫軟濕潤的東西碰了下額頭,驚得我忍不住擡頭瞪著他。青年虔誠的說了句什麽,在他的微笑中眩暈與高熱襲來,我最後看到的畫面是那雙晶瑩通透的紫色眼睛……

“吹雪醬吹雪醬,你快點醒一醒啊,再不醒我就要被大家活活打死啦!”

聒噪的吵鬧聲把我從深眠中吵醒,擡手揉揉眼睛又無力放下,側頭就看到床邊支棱著一個毛茸茸的腦袋。

“……是太宰啊,我怎麽會躺在這裏?”

睜眼仔細看看,分明是偵探社的治療室。

太宰治倒騎在椅子上像個小孩似的搖晃雙腳:“當然是英明神武成熟可靠的我在發現不對後趕去把你給救了回來啊~”

我急忙扭過去往他臉上看了幾眼,松口氣倒回枕頭:“少胡說,人跑了?”

“嗯,跑了,跑得幹脆利落,把生病正在發燒的吹雪醬獨自扔在地板上,連幾只飯團都不放過卷得幹幹凈凈跑了。”

太宰治語氣中幸災樂禍的成分濃到我不忍直視:“……”

“啊哈哈哈哈哈哈!如此擅長謀算人心的人竟然有把自己給算進去的時候,笑死我了!”他忍不住幹脆不忍,把椅子的塑料後背拍得“啪啪”作響。

我:“……”

也許是我的沉默讓他察覺到一絲危險,一分鐘後這家夥總算收起囂張大笑抹了把臉基本恢復正常:“所以,吹雪醬你是怎麽把魔人給嚇跑的?”

“我怎麽知道!難道他對飯團過敏?”

我撐著胳膊坐起來靠在床頭,拉起被子一直扯到下巴下面,停頓片刻後低頭道:“太宰,我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究竟想做什麽。”

“他想締造一個沒有異能力者的世界。”

我本來就懂俄羅斯語,只不過在費奧多爾和他的朋友面前佯做聽不懂罷了。

忍不住擡手惡狠狠揉捏額頭,我覺得我這輩子也不會對催眠這種玩意兒產生任何好感。

高燒已經退去,腦子裏卻多了股原本並不屬於我的意識——我的俄羅斯朋友,費奧多爾·米哈伊洛維奇·陀思妥耶夫斯基,為了我的一位遠親不遠萬裏急匆匆往地球另一端趕……反正不管我信不信,這家夥直接動用催眠簡單粗暴強迫我接受了這個設定。

如果不是昨晚兆麻先生買一贈一加強了留在意識中的屏障,此刻我一定會反駁太宰所謂“卷飯團跑路”的結論。估計陀思妥耶夫斯基懶得在這個地方再寫個新劇本出來,強行使用“屬於劇本書寫者的金手指”硬把這個“親戚”摁在我頭上。

就算心裏再清楚自己根本沒有所謂的名叫“西格瑪”的親戚,意識上也不得不屈服於催眠術的影響,每每向外表述時不經意間就會不斷強化所謂的“親緣”,我甚至沒辦法對人說出任何否認這段關系的話。

即便面對著太宰治。

說來也是奇怪,這究竟是種什麽催眠術?連神明留在意識深處的警告也難以抗衡,就好像我原本便該有這麽一門沒見過面的遠親。

如果沒有一開始的警惕與防備,我想我大概會死心塌地相信陀思妥耶夫斯基說出的每一句話,包括他離去前留下的那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