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第 76 章

明黛第一次跟隨秦晁赴宴, 他什麽也不說,仿佛只是為了帶她出門散心耍玩一番。

原本,她想同胡、孟二人詢問更多, 結果二人也含蓄的阻止了她。

明黛聽了半晌, 大約琢磨出一個意思來

他們怕她太當回事,回頭反覺失望。

……

明黛懷著好奇, 與秦晁一同踏入劉府大門, 得劉府老爺熱情相迎。

已見主人家, 秦晁還握著她的手,明黛想要抽回。

然而秦晁握的緊緊地,攜著她穿園而過,入了劉府會客正廳。

廳堂內還有兩位賓客。

從穿戴言談判斷,應當都是這片地界裏的生意人。

而他們身邊, 都依著一個貌美含笑,若情似水的嬌娘子。

男人高談闊論朗聲大笑, 嬌娘簪金佩玉柔柔依附。

不像陪同出席的內眷,更像為襯男人身價的一尊花瓶, 一個物件兒。

明黛看著被秦晁緊緊握著的手, 不動聲色。

堂中賓客紛紛起身抱拳見禮,秦晁這才松了她的手, 一一回了。

明黛緊隨他後, 同人見禮。

直至他二人落座,幾雙目光仍然有意無意落在他們身上。

既看秦晁今時今日的狀態面貌, 也看她臉上這副面紗。

明黛眼觀鼻鼻觀心,姿態端的四平八穩。

一旁,秦晁默默留意著她,忽然明白了她話中的道理

雖不知她從前是如何被教導, 但她的儀態從來都無可挑剔。

尋常往日裏,隨意一坐都是能入畫供人瞻仰的端莊優雅。

今日較了真,越發惹眼,絕非單靠華裙加身金銀堆砌就能襯出來的。

她身上這身裙子,短襖剪裁得體,半臂修肩束身,高腰褶裙掖衣纖體。

堪堪往那處一坐,入眼只有鵝頸纖白,秀肩平正,細腰挺直。

良姑的好手藝,在她身上才更顯妙處。

素手交疊落於腿上,偶爾與見禮者頷首淺笑,亦或側身同他低語。

毫不拘泥死板,更未含羞怯場,坐下位置卻不挪一寸,穩穩正正。

披風摘去後,她從上到下,頸腕之間,少有華貴配飾。

可金釵玉環,不敵她發間絹花清貴,珍珠玉石,難勝她明眸溢彩。

她不點頭,就沒人能把她比下去。

這也是她規勸他時所說的,重新開始時該有的面貌。

管外人如何議論說道,但凡他姿態端正,就沒人能輕易踩踏他。

秦晁不動聲色掃向周圍,略過女人眉間那一抹妒色與不屑,便是男人眼中的驚艷。

他過去沒少逢場作戲,深知男人那點葷心思。

譬如面上容貌只是情調,吹了燈才見真章。

她雖掩著面,但半遮半掩下的一雙明眸更加漂亮勾人,身段亦堪稱絕妙。

秦晁根本無需深想,便可知這一雙雙含波帶笑的眼裏含著何等齷齪的心思。

秦晁眼神漸沉,蒙上陰冷暗色,心中隱隱有些後悔。

不該帶她來這樣的地方的,也不該叫她看見這些。

……

明黛心細如塵,如何看不出這些人若有深意的打量。

她並不喜歡,心有反感。若是無關緊要的尋常場合,或許會起身就走,不作糾纏。

但這就是秦晁的人生,往後許多年,他要接觸的只會更多。

她選了他,沒道理只接受安逸與享樂,卻對身為妻子應有的擔當視而不見。

是以,她拋開雜念,只認真聽這些人說話。

雖是些場面話,但細細追究,依然有蛛絲馬跡可捕捉。

府上這位劉爺,是做上等食材買賣的,城中最貴那家唯味軒,就是他家供貨。

另一位惠二爺也不簡單,他做的是酒坊生意,揚水畔那片地方,皆是他家供貨。

最後一位王姓東家身價最高,他是利州最大的香料商。

她心中越發好奇,聽起來八竿子打不著一下,這劉爺為何會給秦晁遞貼子?

……

就在明黛以為自己對這樣的場合有了準備時,劉夫人一聲令下,歌姬舞娘魚貫而入。

這樣的大冷天,取下披風就只剩薄衫。

幾位女眷像是收到了信號,紛紛起身,在劉夫人的相邀下準備去偏廳吃茶說話。

明黛慢慢回過味來。

女人隨男人亮相,伴坐身旁,打頭就是穿戴上一番比拼,襯出各自當家的身價。

這輪面子上的硝煙過後,才到談正事的時候,便不需要她們了。

輕歌曼舞,絲竹聲樂,正經的事,都藏在這下頭細細的談。

怡情又隱秘。

說不定談得上頭,還會喚來一個,愉快上手。

明黛方才便覺得幾位女眷多是柔弱依附的媚態,現在看來,還真未必是正房。

所以她們對這樣的場景司空見慣。

至於真正持家的正房……

明黛看向劉夫人,心中五味雜陳。

不僅要司空見慣,還要主動熱情的安排好一切,體貼且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