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番外 明媚(五)

江風習習, 月如彎鉤,一艘精致的大船停靠在岸,船上燈火通明。

安靜的書艙內, 熏香環繞, 景珖剛剛更衣落座, 利行便走了進來。

“郎主, 自江上救起的人已經皆無大礙,屬下按照郎主吩咐,已經將人一一送上岸。”

景珖整理著領袖,輕輕的“嗯”了一聲, 然後不再說話。

這是個靜候下文的意思。

利行會意, 接著道:“但那位姑娘, 大夫診治過後,似乎不大好。”

景珖動作一頓, 眼擡看過來:“真瘋了不成?”

利行沒說話。

此次郎主來到利州, 純粹是為了打通陵江的勢力。

主動出手收拾陵江上的河道, 也是為了以後的計劃奠基。

沒想,河盜是收拾了,卻招來一個麻煩。

那些被救起的船客裏, 有一個腿上受傷的姑娘, 一直昏迷, 今日才醒過來。

剛巧郎主處理完了手頭的事過來,獲救的船客們紛紛向他道謝告辭。

結果, 這姑娘一見到郎主, 竟淚眼汪汪的撲上去,扯都扯不開。

當時還有其他船客在場,郎主不能與她拉扯, 遂讓大夫紮暈了送去休息。

眼下,其他船客具已離去,唯剩這位小娘子不知如何處置。

利行沉默了半天,景珖眼一擡,語氣不善:“還要我請你開口?”

利行連忙道:“大夫說,這位姑娘恐怕是受了刺激,有些失常,說不好是暫時的還是永久的。”

景珖腦海中閃過那張絕色容顏,嘴角挑了一下,笑得意味深長。

生的絕色卻一人獨行已是古怪。

早不失常晚不失常,偏偏是他撈起來時失了常。

失常時誰也不挑,專挑他來癡纏。

他此次出行,景家不知多少雙眼睛在看著。

那些暗地裏做手腳的蠹蟲,會在這時候派個女人來,一點也不奇怪。

這幾年,景珖一直在找機會將他們一杆子打出來。

但要實現這個目的,必須是那些人先動手,先露出馬腳才好。

思及此,景珖放下理袖的手,淡聲道:“若找不到她的家人,就先帶著上路。讓大夫為她看診,好生照顧。”

利行一愣,愕然道:“……是。”

有了景珖發話,被撈上來的這位小娘子自然得到了上賓般的待遇。

然而,事情並沒有這麽簡單。

次日,景珖正在看陵州來的書信,利行神色慌忙的走了進來。

“郎主,您先前交代要好生照顧那位姑娘,可是眼下,那頭好像有些麻煩。”

……

景珖來時,客艙內一片鬧騰。

奴仆與大夫束手無策的看著縮在床腳簌簌流眼淚的少女,誰也不敢硬來。

就在景珖繞過屏風的瞬間,那小瘋子的眼神蹭的亮了!

霎時間,她好像忘了自己腿上受了傷,幾乎是朝著景珖飛撲過去!

婢女一聲驚呼,景珖只覺一團素色的身影朝自己砸過來,下意識伸手接住。

他已不是未經人事的少年,這副嬌軀入懷一瞬,饒是懷疑她來歷有恙,心中依舊發出一道來自男人的驚嘆。

玲瓏有致,香氣撲鼻,人間尤物,大抵如此。

景珖垂眸,只見到一張哭的紅彤彤的小臉,如雨打桃花,國色天香。

他挑唇笑了一下,竟沒有松手,轉而問大夫:“這是怎麽了?”

大夫抹著額頭上的汗解釋:“郎主,這位小娘子的情緒十分不穩,旁人觸碰皆會因她癲狂,因郎主囑咐過要好生照料,吾等也不敢貿然硬來。”

情緒十分不穩?

景珖又看了乖乖窩在懷中的人一眼,覺得好笑。

這不是挺乖的嗎?

她還挺聰明,知道自己一條腿受了傷,單腳站的。

下一刻,景珖打橫一抱,只聽她輕輕呼了一聲,宛若受驚的小兔子。

被抱起的瞬間,她已擡臂圈住他的脖子,松垮的素色廣袖滑下,露出了兩條白生生的手臂,那股特別的體香越發充盈鼻間。

景珖看著她乖巧的樣子,眼中露出幾分嘲諷的笑意。

這種投懷送抱的招數,還真是生澀拙劣。

他往床榻走了兩步,彎腰將她放上去,她人坐穩了,手卻不松。

景珖沉聲道:“松手。”

她圈著他的脖子,歪了歪頭。

景珖直接松開手,握住她的手臂扯開,這個動作似乎刺激到她,她當即露出焦急的神情,被扯開的手順勢拽住他的袖子,一只手拽還不夠,另一只手也來加固。

景珖不喜女人癡纏,眉頭皺了起來。

然而,他還沒開口,她的眼眶先紅了。

活像是要被誰拋棄了似的。

景珖心中一層疑雲疊著一層,左右利州的事已安排的差不多,接下來就該往回走了,倒是景家那些人,得盡快處理掉。

這樣一想,景珖的神色緩和了些,任由她抓著袖子,他輕撩衣擺,在床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