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不但揍你,我還要揍你爹。)(第4/7頁)

他說話的間隙,庭院外再度響起嘈雜人聲,金武真循聲望去,叫得更厲害:“監察司!救我,快救我!”

監察司相當於蕪城裏的執法機構,聽說有人闖入金府,很快便出發來到此地。

領頭的人是個金丹修士,謝鏡辭不想同他們硬碰硬,見狀並未不悅,而是微揚起唇邊。

掉馬這種大事,自然要看客多了,才能驚天動地。

“我今夜來此,是為證實一件事情。”

她說得不緊不慢,因有裴渡護在身旁,講話格外有底氣:“這位金武真金老爺,究竟是不是五十年前,將一切情報泄露給江屠的叛徒。”

這無疑是則驚人至極的重磅消息,在場群眾一片嘩然,連監察司都停下腳步。

只有金武真在大喊:“她胡說八道!付潮生失蹤的那會兒,我壓根沒來過蕪城!”

謝鏡辭不理他,悠悠繼續說:“諸位可能會覺得疑惑,以金老爺的體型,無論如何都無法與那時的任何人掛上鉤――但如果這具身體並非老人,而是個年紀尚小的孩子呢?”

金武真咬牙切齒:“你有什麽證據!說我假扮,你倒是來把胡子皺紋撕下去啊!”

他既然敢這樣說,就一定有十足底氣。

謝鏡辭明白這個法子行不通,二話不說俯身低頭,一把抓住他衣袖。

金武真想到什麽,渾身滯住。

“我聽說五十年前,付潮生救過一個無家可歸的男孩。那時林中起火,男孩被困火中,眾人一籌莫展之際,唯有付潮生沖進火海,把他帶了出來。”

衣袖被拉開,在陡然來臨的靜默裏,有人倒吸一口冷氣。

那只老樹皮般的手臂上,赫然是片蔓延了大半皮膚的褐色燒傷舊痕。

而謝鏡辭依然不緊不慢:“付潮生以身軀抵擋邪火,後背灼燒處處,男孩得了他照拂,只有手臂被燒傷一片――哎呀,金老爺,你手上為何也會有疤?這麽嚴重,總不可能是熱水燙的吧?”

金武真氣到吹胡子瞪眼,忍下渾身劇痛:“我這是兒時被柴火燙傷,不行嗎!”

他極力狡辯,然而從周遭群眾的視線裏,已能瞧出自己遭了懷疑。

畢竟那傷疤太大,也太過巧合。只可惜縱使他們再怎麽懷疑,也沒有哪怕一個決定性的證據。

“諸位想想,此人何德何能,能成為蕪城一把手?”

謝鏡辭緩聲道:“就是因為他幫了江屠,把付潮生――”

她話音未落,耳邊忽然響起一道熟悉嗓音:“謝鏡辭?!”

謝鏡辭擡頭一望,竟是付南星。

他一定也聽見訊息,特意趕來金府之中,見狀兀地蹙眉:“你在做什麽?江屠正在城中,萬一惹惱他,你不要命了?”

這句話甫一出口,人們紛紛露出畏懼之色。

“姑娘,要不還是收手吧?”

有人好心道:“溫妙柔是不是對你說了什麽?自從付潮生離開,她就一直不大對勁,偶爾說上一兩句胡話,千萬莫要當真啊。”

一旁的另一人出言附和:“對啊!她被付潮生迷了心竅,以溫妙柔的能力,說不定早就知道金武真手上有疤,特意編了謊話誆你呢?”

“就是就是!”

金武真情不自禁咧開嘴,連連點頭:“付潮生下落不明,肯定去了別處自在享福,你不去找他,反倒懷疑我――這叫什麽,顛倒黑白啊!”

聽見付潮生的名字,付南星眸底一暗。

江屠忙著晚宴,短時間內定不會抽身來管,更何況民心已有了傾斜,所有人都在等待真相,哪有時間去給他通風報信。

謝鏡辭視線微動,依次掠過在場密密麻麻的群眾,與緊抿著唇的付南星。

人數足夠多,重要的角色,也終於全部到場。

“諸位想看證據?”

她聲調沉郁,穿透冷意瑟瑟的寒風:“不如隨我來。”

*

深夜的郊外,連空氣都像結了層薄薄的冰。

謝鏡辭領著眾人步步往前,裴渡則替她拽著金武真衣領,把金老爺一路拖來此地。

“謝姑娘,你到底想給我們看什麽?都走了這麽久,什麽時候是個頭?”

不知是誰氣喘籲籲道:“再說了,這荒郊野嶺的,和金武真的真實身份有什麽關系?”

裴渡沉聲:“安靜。”

今夜的雪,似乎比前幾日都要大些。

雪花籠了層月華,此地雖然遠離城中燈火,多虧這一盞瑩瑩月色,顯出幾分白幽幽的微光。

謝鏡辭望見那堵高高佇立的城墻,沉默著停下腳步。

身後的人們目力遠不如她,只能望見一片黑黝黝的暮光,有人從懷中掏出一根火折子,輕輕點燃。

橘黃的火光恍如流水,在夜色裏緩緩溢開。

之前還交頭接耳的男男女女,在這一刹那,盡數失了言語。

在城墻不起眼的角落,有處轟然破開的大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