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吹一口氣。)(第4/5頁)

已知結界由大量靈力築成,在城墻中央,擁有無比渾厚的靈氣。

又已知,付潮生的神識在如此龐大的靈氣中,靜靜涵養了五十年。

城墻裏封閉的力量,盡數成了他的養料,讓本應脆弱不堪、隨風而散的神識……

得以凝聚成型。

就像所有鬼修都會做的那樣。

“鬼、鬼修!”

不知是誰一邊哭一邊笑一邊大喊:“咱們這兒誰是鬼修!”

*

鬼修們一擁而上,差點發生踩踏事故,後來好不容易找到個靠譜的,聲稱付潮生神識已經成型,之所以還是圓球形狀,是因為他從未修習鬼道,一竅不通。

若想讓他恢復成尋常的模樣,應該只需讓他們這群鬼修渡力,借由強大外力,把枷鎖破開。

這一步,需要起碼一夜的時間。

於是鬼修們雄赳赳氣昂昂,聚在一起開始商量對策辦法;周慎與溫妙柔被送去醫館療傷;江屠被迫拿出魔氣解藥,讓鬼域修士們得以離開鬼域,不再依賴於魔息。

得知自己還是會被處刑時,江屠的罵聲像是在唱《青藏高原》。

至於謝鏡辭,則是被裴渡送去了醫館,經過一番上藥治療,又被他不由分說帶回客棧。

她本來還想守在那群鬼修身邊慢慢等,卻被“謝絕打擾”為由,眼睜睜看著他們帶著小光球進了小屋。

“你說,付潮生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謝鏡辭激動得睡不著覺,拉著他在房裏嘰嘰歪歪:“明天應該就能看見他了――不過鬼門只開兩天,我們很快得走,好可惜。”

她說話時雙腿一蹬,整個人縮進厚厚的被子裏,裴渡下意識別開視線:“謝小姐,你受傷後好好休息,我也得回房了。”

看他懟裴風南時伶牙利嘴的,怎麽一和她說上話,就像個呆呆的悶葫蘆。

裴渡不想留,謝鏡辭自然也不會多加勉強,只好把滿肚子的話硬生生憋回去,乖乖點頭。

然後在下一瞬,腦袋裏就響起系統的聲音。

[大失敗!作為一名優秀的綠茶,怎麽能放棄如此珍貴的單獨相處時間?受傷的心靈需要安撫,受傷的身體更需要慰籍喲。

――相應場景觸發,請開始你的綠茶秀!]

謝鏡辭:……

雖然這玩意用了例行公事的語氣,但她卻從字縫裏看出字來,滿滿全是幸災樂禍。

床前的裴渡正欲轉身,她心下一急,擡手拉住他衣袖,順勢往回一拉:“等等,裴渡――!”

這股力道來得猝不及防。

他的身體並未完全轉過去,整個人都是毫無防備,謝鏡辭的動作卻是又兇又急,在一刹恍惚裏,裴渡只感覺到身旁掠過的寒風。

身體不受控制往前倒的時候,出於條件反射,他用手掌撐住了床欄,膝蓋則是跪在床沿之上,陷進綿軟的被中。

在撲面而來的香氣裏,他看見近在咫尺的、屬於謝小姐的眼睛。

他正將謝小姐……壓在身下。

差一點,就整個人倒在她身上。

裴渡渾身陡然一熱。

“對不住,謝小姐,我――”

他少有如此慌亂的時候,任由耳朵上的火胡亂地燒,腦海裏一團亂麻,只能手腕用力,試圖把身體撐起來。

然而卻失敗了。

謝鏡辭抓著他的那只手,到現在仍未松開。

他猜不透她的用意,心亂如麻。

臥房裏安靜得可怕。

忽然裴渡聽見她的聲音,自他身下而來,微微弱弱,如同貓的呢喃:“……疼。”

只一個字,就足以讓他的耳朵轟然炸開。

耳邊充斥著謝小姐平緩的呼吸。

抓在他手上的那只手稍稍用力,又輕輕松開,軟綿綿搭在臂膀結實的肌肉上,力道的變動好似伸縮不定的小勾,把他一顆心臟也撩得懸在半空。

謝鏡辭用極低極低的音量對他說:“傷口,很疼。”

謝鏡辭在心底罵了句臟話。

她在撒嬌,而且是對著裴渡。

她死了。

讓她剁碎自己吧。

――所以說怎麽會有這麽羞恥的台詞啊!裴渡會不會覺得她有病,不,他一定會覺得她有病吧!

虛假的謝鏡辭楚楚可憐,腦袋裏真正的謝鏡辭已經開始憤怒地滾來滾去,折磨她這具已經不再幹凈的肉體。

此時的裴渡已是大腦一片空白。

那兩句話十足簡短,卻將他撩撥得慌亂不堪,在屏息之際,聽她繼續道:“你能……吹一吹嗎?”

謝鏡辭:毀滅吧。

謝鏡辭繼續散發無害的茶香:“你不要多想哦,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覺得,不舒服的話……你如果能吹一吹,也許就不會那麽疼了。”

她一邊說,一邊揚起側臉。

在右臉靠近下頜骨的位置,有團被靈力撞出的淤青。

對話到此結束,謝鏡辭只想流眼淚。

謝天謝地,終於演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