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爹。)(第3/5頁)

他不擅長撒謊,一邊說一邊嘗試著組織語言:“謝小姐還不休息嗎?――嘶。”

這是個表達疼痛的語氣詞,被裴渡甫一念出來時,嘴角也順勢一勾,表明他並非在笑,而是被疼到咧嘴。

演完了才意識過來,這分明就是個怕疼怕癢的廢物形象。

倚靠在門上的姑娘不知有沒有被這段拙劣的獨角戲糊弄過去,直勾勾與他對視一會兒,終是噗嗤笑出了聲。

“開心就好,等到明日,說不定你會更高興。”

謝鏡辭答非所問,笑著揚了眉:“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爹和我娘,他們都挺喜歡你的。”

*

謝鏡辭第二天醒得很早,打開房門的時候,恰好撞上裴渡。

她對付潮生的事情很是上心,風風火火趕到鬼修們所在的院前,還沒踏入院門,就得知了一個消息。

付潮生已經醒了。

謝鏡辭是重創江屠的功臣,圍在院中的修士有許多,見到她來,都不約而同讓出一條道路。

也正是因此,謝鏡辭能一眼就見到付潮生。

他的模樣與話本子裏的描述如出一轍,身形瘦削,相貌清朗,笑起來的時候,頰邊有一對小小的酒窩。

當她一步步靠近,曾經在腦海中勾勒的大致面孔逐漸成型,如同筆墨揮灑,將畫作一筆繪成。

男人也注意到了她。

“這就是謝姑娘與裴公子。”

周慎被繃帶纏成了個修真版木乃伊,見到他們倆,只能通過轉動脖子來打招呼:“謝姑娘一直想見見你。”

謝鏡辭狂點頭。

在來鬼域之前,她對於付潮生與周慎的故事僅僅停留在“感興趣”這個層面,直到一層層揭開當年秘辛的真相,心裏湧動的情緒才蛻變成為敬佩。

謝鏡辭性格差勁,拽得能上天,很少會打從心裏敬佩某個人。

“聽說謝姑娘僅憑南星的一招半式,和話本裏的描述,就使出了斬寒霜。”

付潮生彎眼笑笑:“姑娘是我當之無愧的救命恩人,我自蘇醒起,也在期待與謝姑娘見上一面――多謝。”

就知道免不了一通商業互吹。

謝鏡辭很上道地接話:“哪裏。我聽聞斬寒霜的大名許久,前輩年紀輕輕就能自創出此等刀法,實在佩服。”

“一般般,一般般。”

付潮生笑得像個不倒翁:“我從小到大,一直堅守著一個信念,遇上瓶頸的時候想想它,就立馬有了做下去的動力。”

出現了!是前輩們的偉大意志!

謝鏡辭在腦袋裏過濾掉滿滿一堆的“拯救世界”“世界和平”“守護心愛的女孩”,帶了好奇地問他:“什麽信念?”

付潮生:“我自始至終都在告誡自己,千萬要刻苦修煉,否則等人們提及我,只會十足遺憾地說:付潮生,那是個除了長相迷人外,一無是處的男人。”

謝鏡辭:……

還真是讓人無法拒絕的理由哦。

付潮生前輩,好像和想象裏的不太一樣。

一旁的裴渡低聲道:“前輩如今身體如何了?”

“我被江屠困在結界中,也算因禍得福。結界中靈力濃郁,我在其中沉睡五十年,神識也從而得到五十年的涵養,凝結成實體,不再消散。”

他格外愛笑,將身旁的周慎襯得像個一絲不苟的雕塑:“五十年沒日沒夜地逐漸,已經達到鬼修中不錯的水平,能將虛體化形,與常人無異――也就是說,當下的我與五十年前其實沒太大差別,橫豎不過拿把刀遊歷八方。”

周慎冷言冷語:“你那叫四處瞎晃悠。”

“你都比我老五十歲了,脾氣怎麽還是這樣壞?”

付潮生咧嘴一笑,擡眼看向謝鏡辭與裴渡:“周慎他平日裏,有沒有欺負你們這群後輩?”

“周館主人很好的!”

謝鏡辭毫不猶豫為他正名:“館主很愛笑,總是樂呵呵的,對每個人都一視同仁――”

說到這裏,她才意識到哪裏不太對。

話本子裏的周慎是個沉默高大的劍修,屬於沒頭腦和不高興組合裏的“不高興”。

類似於“愛笑”“樂呵呵”一類的形容詞,絕大多數時候,都出現在關於付潮生的描述裏。

“喲,看不出來,你還能樂呵呵?”

付潮生拿胳膊撞撞他手臂:“男大十八變啊周慎。”

周慎直接給了他腦袋一個拳頭。

“說起來,今日怎麽不見溫妙柔的影子?”

有人好奇開口:“她不是一直對付潮生的事情很上心嗎?”

“溫妙柔從西市跑到東市,把所有衣鋪都翻爛了。”

另一人嘖嘖道:“女人真是可怕。不過看時間,她應該也快折騰完了,說不定馬上就能――”

他話音未落,院子門前果然有了新的動靜。

時隔多年好不容易見到付潮生,溫妙柔必然會好好打扮一番。謝鏡辭心下好奇,隨著其他人一同轉過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