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都很可愛。)(第3/4頁)

如果不是他和藺缺兩個外人待在這兒,裴渡大概率會整個人縮進被子裏,把自己裹成一個球。

“其實也還、還好啦。”

他嘗試出言安慰:“畢竟大家都知道你們訂了婚約,未婚夫妻嘛,親近一點又如何,很正常的。”

藺缺亦是點頭:“對對對,大家都懂。我們除了嘿嘿笑,絕不會有其它任何反應。”

等被謝疏拿胳膊抵了抵,又立馬改口:“笑也沒有!沒有人笑,真的。”

謝疏當場下了結論,這是個腦子不靈光的廢物。

坐在床上的裴渡還是沒擡頭,從他通紅的鼻尖來看,應該成了只水煮蝦。

“謝小姐……”

他聲音很低,帶著慌亂與忐忑,似是害怕聽到答案,說得格外緩慢:“謝小姐她,知道那件事嗎?”

這是個轉機!

謝疏立馬回答:“你放心,她什麽都不知道!我敢打包票,在謝府裏,沒人會大嘴巴告訴她。”

他總算是明白了。

這孩子看上去冷熱不進,其實對他寶貝女兒生了不一般的心思,偏偏這種心思還暗戳戳,就算全修真界都知道了,也不能讓她知曉。

他還以為,像裴渡這樣聲名斐然的少年天才,會毫不猶豫對心儀的小姑娘表明心意――

當初謝疏追雲朝顏,鬧得整個修真界每天都在吃瓜看戲,更有好事者閑來無聊,為他轟轟烈烈的追求之路出了本小冊。

結果裴渡這樣悶著,算是個什麽事兒啊。

“小渡啊。”

謝劍尊心裏藏不住話:“你若是對辭辭有意,大可直接告訴她。你一表人才、修為出眾,我與夫人亦是對你頗為滿意,絕不會有任何阻礙。”

裴渡的聲音很悶。

他終於擡起頭,眼底竟顯出了一絲淺淡笑意,在與謝疏對視的瞬間,輕輕開口:“我怕……嚇著她。”

修為、身份、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一切都沒有太大差錯。

唯有一處生了紕漏。

謝小姐並不在意他。

想來他實在自私,明知謝小姐並未心存別的情愫,卻還是不願死心,以這種曖昧不清的關系陪在她身邊。

只要日復一日陪著她,一點點對她好,慢慢向她靠近……說不定在某一天,謝小姐也會願意走向他。

裴渡願意等。

謝疏撓頭,沒說話。

他聽說過裴渡在裴家的境遇,養父冷漠,養母針對,要不是天生劍骨,恐怕連丫鬟小廝的日子都不如。

更何況,裴渡在進入裴家之前的身份――

從小到大的境遇,讓他不可能像所有鮮衣怒馬、肆意張揚的少年人那樣,毫無顧忌地大膽爭取。

他只能竭盡所能向她靠近。

“好啦好啦,不管怎樣,都得先把身體治好。”

藺缺懶懶打了個哈欠:“裴小道友,謝小姐特意為你奪來的寒明花,可不能浪費。”

補脈是個技術活,敢把擔子接下來的,全是很有兩把刷子的醫修。

等裴渡褪去衣物,銀針的白光便陡然現出。

劍修的身體大多高挑健碩,他年紀尚小,仍存了少年人纖細的稚感,肌肉紋理流暢漂亮,並不會顯得太過突兀。

銀針起,磅礴如海的靈力絲絲入骨。

裴渡眉目雋永,略微闔著眼眸,長睫映了銀針乍起的白光,於毫無血色的面上,罩下一層單薄陰影。

翩翩少年,衣衫褪盡,這本是賞心悅目的畫面,殊不知內裏暗潮湧動、險惡叢生。

饒是見多識廣的謝疏,也忍不住蹙起眉頭。

裴渡的身體經脈盡斷不說,還遍布了數道陳年舊傷與新增的裂痕,聽聞裴風南家法甚嚴、懲處不斷,看來並不有假。

銀針所過之處,靈力如潮似浪。雖有清涼和緩的氣息在筋脈間徐徐遊走,但更多的,還是撕心裂肺、宛如剔骨般的劇痛。

裴渡死死咬牙沒出聲,攥緊被褥的手上,指甲幾乎陷進血肉。

他必須挺過去。

只有挺過這一關……才能重新得到站在她身旁的資格。

鉆心刺骨的痛意席卷全身,大腦仿佛快要裂開,好在他早就習慣了獨自忍耐疼痛,無論是練劍失誤遭到嚴懲,還是在對決中受傷。

即便只有他一個人,裴渡也能咬著牙挺過去。

在漫無止境、仿佛沒有盡頭的劇痛裏,他隱約聽見咚咚敲門聲。

這道聲音並非幻覺,因為在極為短暫的停滯後,一旁的謝疏轉身離去,旋即響起木門被拉開的吱呀響。

裴渡似乎聽見謝小姐的嗓音。

……她是來詢問有關他的情況嗎?

他褪了衣衫,女子不便進屋,很快木門再度響起,應是謝前輩關了房門。

耳畔是踏踏的腳步聲。

謝前輩修為高深,走路很少發出響音,此時卻步伐急促,一步步朝床邊走來。

裴渡竭力睜開雙眼,被窗外的陽光刺得皺了眉,視線尚未變得清晰,就聽見謝疏低低道了聲:“小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