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開始你的表演。)(第4/5頁)

不過須臾,耳畔便傳來無比熟悉的惡魔低語:“不是啊。”

那小丫鬟神色如常,像是說起某件十分常見的小事:“小小姐……不是姑爺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嗎?”

謝鏡辭:二次裂開。

對哦,這是個金絲雀帶球跑的故事。

她生無可戀,又看一眼裴渡。

――為什麽這人露出了“哦還好是這樣”的表情啊!裴渡腦子裏整天想的都是些什麽東西!裴渡你清醒一點啊裴渡!

她目光直白,裴渡只需眼眸一轉,就能看見她瞪圓的雙眸。

於是這片刻的安心土崩瓦解,少年徒勞地微微啟唇,連眼眶都染了肉眼可見的紅。

原本想到謝小姐不用承受生子之痛,他打從心底裏覺得開心,直到撞見她驚詫的視線,裴渡才恍然驚覺這是夢裏。

他完蛋了。

謝小姐一定會覺得他腦袋出了問題,在心裏笑話他。

若是獨自肖想也就罷了,他怎麽能……怎麽能當著她,生出這般逾越的夢境,還恬不知恥地胡言亂語,說什麽只吃新婚夫婦的妖精。

“這、這個,夢境通常都是反的嘛,我聽過不少類似的事情,很正常啦。”

深知一切真相的謝鏡辭強顏歡笑,試圖安慰這位替自己背鍋的大兄弟:“畢竟夢裏向來混亂,沒關系沒關系――更何況這是場中了邪術的噩夢,總會有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

她說著一頓,望向不遠處的小丫鬟:“我對裴渡是不是挺差勁的?”

小姑娘遲疑片刻:“小姐曾將姑爺囚禁數日,還總是不給他飯吃,姑爺逃離多次未果……”

謝鏡辭大喜:“你看!這是妥妥的虐待啊!噩夢沒得跑了,這地方發生的一切,定然都是你心裏不願經歷的!”

她剛一說完,那小丫鬟的聲音便緊隨其後地響起:“但其實姑爺暗地裏告訴過我,他也十分傾慕小姐,無論被她如何對待,心裏都只有她一人。只要能和小姐在一起,他就覺得很開心。”

謝鏡辭:……

周圍的樹木清香越來越濃,裹挾著源源不斷襲來的熱氣。謝鏡辭只覺自己的臉被不斷打得啪啪作響,已經不敢再去看裴渡表情。

“啊!”

丫鬟身為夢裏的工具人,自然看不出這兩人之間怪異的氛圍,在周遭沉寂之際驚呼出聲,跑向不遠處的某個地方:“小小姐,你在這兒啊!”

謝鏡辭用了全身上下僅存的理智循聲望去,在夜幕中的一棵樹下,見到一抹似曾相識的身影。

與此同時,耳邊傳來裴渡下意識的、略帶了些許驚訝的低喃:“謝小姐……?”

那個所謂的“小小姐”,說白了,就是幼年時期的她。

如今天色昏暗,也難為裴渡能一眼認出那小孩的身份。

念及此處,謝鏡辭忽地神色一頓。

……不對。

那不過是幾歲的蘿蔔丁,連五官都沒完全長開,裴渡怎麽會認出,那就是小時候的她?

他們兩人初次見面的時候,年紀不是要更大一些麽?

這個念頭來得猝不及防,好似洪鐘敲在她腦袋上,然而謝鏡辭還未來得及反應,就驚覺眼前畫面猛地一蕩。

夢醒了。

“哎喲,終於醒過來了?”

藺缺見她驟然睜開眼,眯眼打了個哈欠:“謝小姐怎麽進去這般久?幾乎用了旁人兩倍的時間。”

他話裏有話,顯然猜出他們經歷了兩重夢境。

“出了點事。”

謝鏡辭囫圇應答,眼皮輕輕一跳,擡眼望向床頭。

躺在床上的裴渡也醒了。

他入眠很深,乍一睜眼,黑黝黝的雙眸裏盡是雲霧般的惺忪睡意,當與她視線相交之際,霧氣好似受了驅逐,頃刻間渾然散盡。

“你們沒事吧?裴渡的夢是不是特別可怕?”

莫霄陽見兩人平安醒來,長長松了口氣,眉頭卻仍是緊擰:“你們的臉色全被嚇得一會兒紅一會兒白,我看了都覺得心驚膽戰。”

孟小汀點頭,朝謝鏡辭耳邊講悄悄話:“尤其是快要結束的時候,裴公子眼眶都是紅的――你們究竟見著什麽了?”

她聲音被刻意壓低,卻忘了裴渡修為比她高出許多,這些話一字不落,全部進了對方耳朵裏。

能夢見什麽。

後頸的啃咬,曖昧的婚房,絮絮叨叨的丫鬟,還有他與謝小姐的女兒。

沒錯,在夢裏,他生了個和謝小姐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兒,腦子裏裝的究竟是些什麽東西。

至於那什麽強取豪奪、虐戀情深……

都說夢由心生,他真是糟透頂,就連做夢,也時刻想著同謝小姐的洞房花燭夜。

他竭力要藏,偏偏這一切見不得人的心思,全被毫無保留擺在她眼前。

他是傻子。

裴渡徹底沒臉再見她,不動聲色地把整個身子往下滑,用被褥遮住大半張發燙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