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誰允許你動他的?)(第4/5頁)

“就這樣啊!後來我回到家鄉,得知他在五年前就不見了蹤影,至今沒再出現過。”

賬房先生蹙眉:“雖然這樣一說,我在夢裏見到的情景的確是家破人亡、屢屢落第……但我並未存心害他,就算他心有不甘,也不至於用上如此陰毒的招數吧?”

用不用,恐怕得那人說了才算。

謝鏡辭目光稍凝。

果然如此。

當時她與裴渡同時撞上殷宿,而身後那人突然出現時,裴渡正好站在她身後不遠處。

按理來說,裴渡才是更容易被邪氣擊中的那個,來人卻特意避開他,把靶子對準謝鏡辭。

他們打從一開始,就明確了目標。

她與殷宿有仇,結合雲京城裏昏迷的人形形色色,彼此之間並無聯系,可以大致推出那些人此番前來,正是為了報仇。

正因為復仇之人並非同一個,昏迷不醒的受害者們才會顯得毫無關聯。

至於那團邪氣,應該就是一切行動的組織者。

只不過……這所謂“復仇”的理由,還真是愚蠢又可笑。

同樣的走投無路,同樣的心生嫉妒怨恨,自己沒法繼續活,便把過錯全都歸結在別人身上。不過是群膽小怕事、不敢承擔的懦夫,就連報復,也要借助那團邪氣的力量。

從賬房先生口中,似乎已問不出別的什麽東西。

謝鏡辭溫聲道了謝,剛出琳瑯坊,就聽見莫霄陽的自言自語:“所以那群人是自己過得不好,就見不得別人好?”

“話也不能這麽說。”

孟小汀神秘兮兮地一笑:“方才你們在問賬房先生話的時候,我耳聽六路,眼觀八方,從兩個女客嘴裏,聽到了很是有趣的消息。”

謝鏡辭與莫霄陽一道睜圓了眼看向她。

“被救醒的人裏,要屬雲京城鼎鼎有名的許老板――就是我曾跟你們說過,林姨那個突然昏睡的合作對象。”

小姑娘得意洋洋地一仰頭:“聽說他剛一醒來,就發瘋一樣胡言亂語,說什麽‘不該一時貪財陷害於你’,顯然是曾經做了虧心事。”

“也就是說,這群人各有各的原因和目的,許是為了復仇,經由邪氣主導,聚在了一起。”

謝鏡辭還是想不明白:“可賬房先生的同鄉五年前就失蹤了,殷宿也不見蹤影許久。若想報仇,為什麽要一聲不吭等待這麽多年?在失蹤的那段日子裏,他們又發生過什麽?”

完全搞不懂。

“那邪氣所用的秘術,亦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孟小汀打了個寒戰:“倘若我夢見什麽血紅大宅、咬脖子的人,一定會嚇得半死。”

那場夢可謂她的人生汙點,謝鏡辭囫圇應和:“唔唔嗯嗯――”

等等。

咬脖子的人。

她當時說了……咬脖子的人?

她向裴渡表露身份,理應是在夢境後半段,那時頂多竄出個和她長相一模一樣的女兒,一旦說漏嘴,提到咬上腺體那件事――

豈不就意味著掉、掉馬了?

謝鏡辭腦袋瘋狂亂炸。

謝鏡辭通體發熱發冷又發涼。

謝鏡辭聽見裴渡遲疑的嗓音:“謝小姐……?”

她決定回家洗個熱水澡。

只有這樣,當她閉上雙眼死去的時候,屍體才不至於太快發爛發臭。

空氣在這一瞬間達成了微妙的凝滯,謝鏡辭正思索著應該如何解釋,猝不及防,突然察覺到一股越來越近的殺意。

上帝關上一扇門的時候,一定會打開另一扇窗。

她從沒覺得,殺意是種如此美妙的東西。

四周兀地暗下來。

他們仍然走在雲京城一望無際的巷道裏,天邊暖意融融的太陽卻瞬間不見蹤跡,取而代之的,是一輪漸漸從烏雲中顯現的慘淡弦月。

日光與燈光盡數隱去形影,墨一樣的濃雲翻湧如潮,在無邊寂靜裏,響起一道森然冷笑。

這笑聲噙滿嘲弄諷刺,乍一劃破月色,如同暗夜裏生出的一只冰涼手骨,陰慘慘捏住耳膜。

謝鏡辭看出這是場精心布置的幻境,聽得心煩意亂,剛要拔刀,頃刻愣住。

在四面八方,突然竄出十多個高矮不一的人影。

每個人身側都懸著團邪氣,雖然不如昨夜濃郁,卻也能躋身進元嬰期水平,仿佛是最初的氣團平均分成了許多份,分別依附在每個人身上。

而在他們臉上……居然清一色戴著面具。

沒有任何花紋與裝飾的,純白色面具。

孟小汀娘親失蹤當夜……她們家中便是闖入了戴著純白面具的人。

謝鏡辭眼瞳驟然縮緊。

面具,雲京城,遲來的復仇,被強制帶走的女人,孟小汀的死訊。

所有看似毫無關聯的線索,居然在此時此刻,隱秘且詭異地有了交集。

不等她繼續思考,站在最前方的男人便身形一動。

他體格高挑,卻像許久未曾鍛煉,身體瘦弱得好似木柴,於電光石火間,拔出手中長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