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更

張識文等人早上起床,打著哈欠出門,就發現余淵來人了。

數百來號人整整齊齊地列在前方,穿著余淵的修士服,在冷風中挺立,可不壯觀?

張識文沒有吵嚷,也沒有驚慌,二話不說回屋搬來小板凳,抄上鍋碗瓢盆,坐在余淵一眾修士的對面,與他們面面相覷。

隨後不久,其余百姓有樣學樣,將能用來做武器的工具都翻了出來,連水桶繩子也沒放過,瞪著大眼,加入張識文的陣營。

那架勢,大有不死不休的意思。

余淵的修士很氣憤,認為他們這是在挑釁,根植於心的傲慢不容許他忍受這樣的屈辱,於是開口罵了一聲。可還沒來得及發散,那人就被余淵掌門一巴掌拍了回去。

張識文看樂了,知道這是虎落平陽。他一點也不介意對面這幫人罵他,甚至看他們越憤怒,心裏頭就越高興。

罵罵怎麽了?叫得再兇敢撲上來咬人嗎?瞧瞧他們這灰頭土臉的樣兒。

他心說幾位仙君可真是厲害,訓人都有一套,只一個晚上的功夫,就將這幫眼高於頂的家夥嚇成了一群鵪鶉。

鄭康不像他,把小人得志的心情盡寫在臉上。

他帶人過去起了火,燒了水,慢悠悠地燉著小粥。等水開後,往裏頭撒了肉丁和魚片,用蒲扇把香氣都扇過去,再一碗一碗盛到眾人手上,美滋美味地吃著。將那些修士看得吹鼻子瞪眼。

空氣中彌漫著粥香味的硝煙。

逐晨故意想將他們在外頭晾一陣,所以等到日出東升,天色大亮,才從屋裏出來。

張識文迅速跳到她身邊,眯著眼睛打量對面,與她耳語道:“仙君,你可算是出來了,您瞧瞧他們過來是想做什麽?”

逐晨點頭:“沒事,你們去忙吧。”

張識文腳下不動:“仙君,將他們引到陣法中間來,單論拳頭,我們可比他們厲害。若他們敢放肆,大夥兒一起拼了。”

逐晨看他躍躍欲試的模樣,分明是想大幹一場以了舊怨,壓著他道:“別急,你們先散了。待會兒給你們出氣。”

張識文聽話地應了一聲,揮手叫上眾人,繼續昨日的工作。

余淵掌門見勢擡手作揖,想與她招呼,逐晨卻沒搭理他們,高冷地轉過身,去竹屋找師父。

她沒看見,身後那幾位老頭的臉,快被她憋成醬黑色。

風不夜正壓著小師弟修習今日的功課。逐晨進來後,風長吟就解放了,蹦跶著沖了出去。

逐晨說:“師父,外面來了好多余淵宗的人。”

“嗯。”風不夜面色如常道,“你去處置一下。”

逐晨用余光窺覷他的臉色:“我看他們是有求於人。”

風不夜淡淡點了點頭:“那就叫他們拿出些誠意來。”

逐晨差點笑出聲來,她克制住,思忖了會兒,說:“師父,如今朝聞最缺的誠意,應當是人手。余淵有數百位修士,雖說道行都不怎樣,但做些雜活,還是夠用的。”

風不夜瞥她:“那就叫他們留下幾人幫工。”

“可他們有前科。”逐晨一本正經地解釋,“我是說,有少部分修士,因品行不端,平日欺壓百姓,魚肉鄉裏,劣跡重重,導致這裏大多人都不喜歡他們,也不知道那些人會不會再犯。若是不解決這個根本問題,很容易引起人民內部矛盾,雙方也不能好好共事。”

風不夜沒有出聲,因為他看出了逐晨眼底那暗藏不住的喜悅,連眉毛都要飛舞起來。

果然,逐晨自己接了下去,顯然對後面的計劃很是滿意:“不過也沒關系,求同存異嘛。朝聞與余淵往後的交流應當只多不少,我們可以好好商議,為了兩派的長久發展,建議他們將那些會影響雙方和諧關系的修士,都清理出去。您覺得呢?”

風不夜盯著逐晨看會兒,細細琢磨她話裏的意思。

把著對方命門,拳頭還懸在人家臉上呢,那是挺好求同存異的。

他不管逐晨要做什麽,外頭的那些修士的確該討個教訓,遂應道:“都可。”

逐晨高興道:“那我就去了?師父可有何意見?”

風不夜擡手一揮,示意她自己拿主意。他對余淵的掌門是看之生厭,沒有半點興趣,盡早打發走就可以。

逐晨於是樂顛顛地出去。

余淵掌門見她出現,再次堆出笑臉,生硬道:“這位道友,請問宗師可在?”

逐晨粲然道:“我師父說,我來處理。”

她拍了拍手,將張識文等人都叫了過來,讓他們站在自己身後。

眾人不明所以,只曉得聽她指派。

風長吟見有熱鬧,火速擠上前,昂首挺胸,跟門神似的杵在她旁邊。

余淵掌門見她不過是個初出茅廬的小姑娘,應當比風不夜好對付,暗中松了口氣:“好,道友可知老夫今日來是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