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爺,前面就是江寧府了,咱們是一鼓作氣直接去江寧還是半道兒休整一日?”七月流火炙熱,這話一點也不假,明明他們天剛亮就起床趕路,這才一個多時辰就熱的汗流浹背。

打頭的護衛擦擦額頭的汗水朝著被保護在中間的主子爺問道。

二十多歲的年紀,面目白皙俊秀,哪怕身穿一身棉布衣裳,也能看出起出身不凡來。可就是這樣一個看似一點苦頭也沒吃過的年輕人,在這炙熱的天氣中行走,愣是一聲不吭,哪怕他同樣滿頭汗水。

這青年不是別人正是出宮去往江寧的胤礽一行。

胤礽從袖口翻出一方絲帕擦擦臉頰,絲帕上繡著一顆帶著兩片綠葉的石榴。這方絲帕是誰繡的,答案不言而喻。

“前面不遠似乎有一間茶肆,咱們去那邊喝口涼茶休息片刻再說。”胤礽的眼力很好,遠遠就看到官道旁邊開著一間茶館。本來沒什麽感覺的他忽然間覺得有些口渴。

這樣炙熱的天氣中午並不適合趕路,他們基本上都是早上行走一兩個時辰就找地方休息,等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在出發,天黑後找間客棧住下。

他們出發的早,距離府試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並不著急。

如今距離江寧府已經很近了,路上遇到不少在匆忙趕路的行人,有的幾人合夥租了馬車,有的徒步走著,毫不例外每人都背著一個書箱子,一看就是準備去趕考的學生。

科舉考試從縣試開始,經由府試、鄉試、會試、殿試,選出優秀的人才。縣試、府試每年都有,鄉試之後卻只有三年一次。也就是說想要獲勝,你不只是跟同年的學子相比較,還有往年兩屆的學生。

而明年又是一個三年一次的會試科考,因此今年考科舉的人特別多。江南這邊又是文人匯聚之地,如今已經是七月,馬上到了八月府試的時間,學子匆匆在正常不過。

好不容易等身邊沒人經過胤礽才說道:“像茶肆這地方我猜正是學子們休息交談的好去處,咱們不妨坐下去聽聽他們的說辭,也好對這次府試有個大致的了解。”

在胤礽看來想要調查江南科考的問題並不一定要到江寧府在進行,他們出宮應該不是秘密,說不定那些人正等著他們入套呢。若江南的科場真的有問題,去了江寧反而查不出什麽,還不如在路上聽這些學子談論文章來的有趣。

那人有些遲疑,小聲的說道:“爺的意思是江寧的人不可靠?可那曹寅不是皇上的心腹麽?”來之前皇上特意吩咐了,去江寧可以到織造府曹家看看,曹家的老祖宗跟皇上頗有淵源,曹家的當家人曹寅是皇上的心腹。

像江南科場的事情,若不是曹寅密奏以及他暗中出手,那些人也到不了京城告不成禦狀。

手拿折扇輕輕地扇扇風,折扇帶來的風都是微熱的,胤礽索性合上扇子。他看了這人一眼,只把人看的低下頭。

知人知面不知心,曹寅說的誰知道真假,萬一是他跟對方同流合汙了呢?說不定就因為分贓不均一夥人鬧起來,曹寅才決定幫著那些學子呢?

既然來了,胤礽更相信自己親自調查出來的,而不是別人告訴他的‘事實’。

按照那幾個學子所說,這種事情至少存在兩屆也就是六年之久。曹寅任江寧織造已經有十數年,他若真有心為何早不報?

胤礽沒說,汗阿瑪或許心裏也有這種想法,只是他一時不願意相信罷了。畢竟像曹寅和李煦,那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據說汗阿瑪年幼出痘,都是文氏和孫氏在照顧他,尤其是孫氏衣不解帶對他最是用心。

文氏就是蘇州織造李煦的生母,而孫氏則是曹寅的母親,她還有個侄子名喚孫文成,去歲也在曹寅的舉薦下,被任命為杭州織造。

所謂的織造可不僅僅是給皇家織造宮廷所需絲織品的皇商,他們還相當於皇帝在江南的暗探。織造府織造明面上只是個五品官,實際上它的權利與巡撫一類的一品大員有著相同之處。

想想自己的奶嬤嬤、當年的淩譜,仗著自己的勢就敢賣官鬻爵。曹李兩家可是把江南都給壟斷了,他們就沒幹過違法的勾當?如今又加了一個杭州織造孫家,胤礽無論如何也不相信他們無辜。

侍衛們的任務是保護胤礽的安全,一切行動自然是胤礽說了算。

也許是早就想好了調查的方向,胤礽這次來江寧用的身份同樣是江南的學子,像他這樣騎馬去趕考的也不是沒有,見到他們一行並沒有人覺得奇怪。

茶肆簡陋,只有一間房舍,裏面放著幾張桌子。

領頭的侍衛眼疾手快,搶先占領了一張沒人的桌子。與他一樣看中這張桌子的學子臉色有些不好看,他剛想說什麽,看到對方把長劍放在桌子上,立刻閉了嘴。

胤礽見狀,“這位仁兄可是去江寧科考的童生?在下金保成,若不嫌棄,可一起搭個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