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第2/2頁)

以至於錯過了江祁景漸漸變化的神情。

雲及月自認十分貼心:“江總,我就不坐你的車膈應你了,你自己慢慢忙吧。”

“我們的那一段,確實算不上什麽大事。”江祁景的嗓音同昏暗夜色交織在一起,“如果不是你今天提起來,我也忘了。”

雲及月:“……”

什麽叫做她今天提起來?

是她提的嗎?

她好脾氣地露出微笑:“你的意思是——?”

男人從喉間溢出低低的笑聲,臉上卻一點笑意都沒有:“以後不用放在心上。”

雲及月認真地點頭:“好,那離婚協議……”

“一周內給你。會有人給你實時匯報進度。”

她正想追問給她匯報進度的是誰,邁巴赫已經飛馳而去。

…………

江祁景通過指紋識別進入明都不過幾分鐘,鄭思原就收到了提醒的消息。

他立刻給江祁景打了電話,緊張地道:“江總,我需要過來嗎?”

“不用。”江祁景捏著煙,火星燙到他的手指,他卻像是感覺不到絲毫疼痛,嗓音平緩漠然,“我來拿個東西。”

鄭思原噓了聲。

江祁景推開總裁辦公室的門,開燈,在門口佇立了片刻。

他望著辦公桌後面的落地窗。窗外是京城繁華的夜景,一切燈紅酒綠都盡收眼中。

玻璃窗的隔音效果極佳,辦公室內寂靜無聲。

卻偏偏覺得嘈雜。

眼前的,耳邊的,腦海裏的……全是雲及月。

背著書包的雲及月。

放學路上的雲及月。

大半夜不睡覺,在被窩裏偷偷發短信問他“你有沒有想我呀”的雲及月。

許多被刻意忽視掉的記憶,全部如潮水一般的湧了過來。

最後定格在剛剛和她告別的畫面上。

江祁景合上眼,靜了一會兒,思緒才漸漸抽離回來。

他走到辦公桌前,從最不起眼的小抽屜裏取出一個不過巴掌大的牛皮紙封。

紙封裏裝著一張泛黃的老舊照片。

男人的手指輕輕摩挲了一下,兩下……很多很多次。

隨後就離開了明都。

坐上車,冷硬地吩咐司機回盛京名邸。表情與來之前並沒有什麽兩樣。

唯一不同的是手裏多了張照片。

他垂下眼睛,看了很久很久,又將煙頭撚了上去。

照片被燙出一個洞,洞的邊緣逐漸向外延伸,最後吞噬掉了半張照片。

在邊緣即將吞噬照片裏那張笑得燦爛可愛的臉時,江祁景沒有征兆地驀然掐滅了煙頭。

手裏只余下灰燼、殘渣和尚且安好的另外半張。

剩下那半張裏,兩三歲的小女孩戴著喜慶的小紅花,紮著雙馬尾,乖巧又討喜。

如果失憶前的雲及月在場,一定可以認出來——

那是結婚兩周年紀念日那天,江祁景讓人發在微博上的照片。

她十五歲那年的某個時候,跟江祁景打賭輸了,把這張照片作為童年黑歷史送給了他。

算起來,已經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

許久之後,男人別開眼睛,給鄭思原發消息:【聯系律師。】

鄭思原:【昨晚就已經擬好了。】

江祁景的手指蹲在聊天框那兒。

夜已深,路邊炫目的霓虹燈投影進來,將屏幕上的字眼照得虛幻。

他平生極其少有地感覺到了猶豫。

又覺得這種猶豫過於可笑。

十年。

記得清清楚楚的十年。

忘得幹幹凈凈的十年。

他和雲及月確實談了一年零七個月的戀愛,早戀,連男女朋友關系都沒有確定過的那種。

這點時間放在十年裏,僅僅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雲及月自然不會放在心上。

他也不會。

只是提起十年這個時間點……忽然想起來了而已。

只是單純地覺得可笑,又有點說不出的懊悔而已。

明明只是闡述事實而已,偏偏說得像是被雲及月騙了感情。

雲及月還直截了當地承認了就是騙感情。

最後說得竟是他占了下風。

更糟糕的是——他的的確確占了下風。

他想挽留。

簡直糟糕透頂了。

和雲家的合作真的重要到這種地步嗎?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那雲及月真的有這麽重要嗎?

答案……當然也是否定的。

只不過他很難找到下一個如此合適的聯姻對象。

江祁景收回神:【寄到盛京名邸。隨便找個地方放好。】

鄭思原那頭沉默了一會兒:【需要告訴您放哪兒嗎?】

【暫時不用。】

關掉手機,江祁景擡起臉,緩漠地道:“去江宅。”

如果。

只是說如果。

如果那只是雲及月一時氣頭上又一次說的謊……

他可以暫時寬容一次。

不計回報的寬容。

——有些東西還需要問一問江慕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