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關山花園

江州的消息還沒有傳來,網上關於錢秦的事依舊傳得沸沸揚揚。

一大早,上早班的人們剛打開社交網絡,就看到錢秦又上了熱搜。這次還是件新鮮事,淩晨三點多的時候,錢秦在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車禍。人雖然救回來了,但雙腿骨折,估摸著要坐很長一段時間的輪椅。

有網友猜測他是承受不住謾罵想要出國避難,結果老天有眼,把他給撞進了醫院,安排得明明白白。

這個觀點得到了最多人的認同,但大家更關心的,還是畫的原作者到底怎麽樣了。

網絡的力量是強大的,事情發酵到現在,相齊的名字早被廣而告之。他在學校裏留下的照片,他曾發表過的零星的畫作,來自於同學、老師的評價和追憶,逐漸為眾人勾勒出一個豐滿的青年畫家的形象。

沒有人知道相齊已經死了,他們拼命地想把他找出來,想要惡有惡報,也想要受害者拿回屬於他的一切,這才是圓滿結局不是嗎?

可無論網上的聲浪有多大,相齊始終沒有出現。輿論給他披上了一層神秘的面紗,各種各樣版本的故事開始流傳,他就像天上的月亮,越美好,越是想讓人探究;越缺憾,越讓人難以忘懷。

一個錢秦從神壇隕落了,一個相齊又被捧上了神壇。

所有人都想看看《哀艷》的原畫到底有多驚艷,可錢秦拿不出來,便又罪加一等,真正成為了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對於網上的風波,相野看了兩眼就沒有過多關注。他終於把石膏拆了,只要不是劇烈運動,慢慢走路不成問題。

大棉花說他體虛,又給他紮了兩針。他給人看病的時候自己嘴裏念念有詞,也不知道在叨咕什麽,末了又說:“我給你配點藥泡藥浴吧。”

一個上午下來,整個民宿都知道相野身體不好了。明明昨天的相野跟今天的相野沒什麽區別,可別人看見他,總忍不住關懷他一句。

相野被關懷著、關懷著,也就習慣了,耳朵一閉,誰都不愛。

老樂聯系上了他師父,但他師父已經退役,按照規矩,老樂不能把緝兇處的信息再透露給他。而他師父一直對楚憐的事情耿耿於懷,這麽多年也未放下,但凡有點線索也早就上報了,不會等到現在,所以老樂也沒打聽到什麽。

他對緝兇處感情深厚,又是唯一一個勉強算是跟楚憐“共事”過的,所以對於楚憐可能是鹿野首領這個消息,受到的打擊是最大的。因為某件事情背叛緝兇處,和從一開始就懷有異心,可是完全不同的兩個概念。

師父曾念叨過的,那麽多年的隊友情,怎麽就全是假的呢?

萬分想不通的老樂,選擇用勞動來麻痹自己。正好昨晚下了雨,中庭飄落了許多葉子,看起來有些亂,他便搶了小熊的活兒在那打掃衛生。

緝兇處的其他人都見怪不怪,小熊甚至主動讓位,自個兒跑到旁邊休息。

相野路過客廳,發現陳君陽正在看《鴨子偵探》。是什麽讓他拋棄了國產正宗的家庭劇,忽然看起了動畫片?

瞧他一臉嚴肅、眉頭緊蹙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想借“偵探”兩個字提升自己的智商。

等到江州的消息傳來時,已經快接近傍晚。

最先收到消息的是相野,當地的警方通知他,他房子塌了。相野拿著手機愣了好幾秒,才擠出一道帶著錯愕的聲音,“房子塌了?”

而警方接下去告訴他的話,就不止是讓人錯愕這麽簡單了。什麽地下室裏的床,什麽鎖鏈和符紙,讓他瞬間想起兩個名字——相齊和楚憐!

他幾乎是立刻站起來,沖出客廳,闖進訓練室找到邢晝。氣還沒喘勻,他抓住邢晝的胳膊,“帶我回江州!”

“怎麽了?”邢晝反手扶住他。

相野把電話內容告訴他,又語速極快地提起了相齊曾經畫過的鎖靈符,“那不就是符嗎?鎖靈鎖的是誰?是楚憐!”

無人知曉的地下室,帶鎖鏈的床,一看就是關押的場所。

誰把誰關在裏面?

這還用猜嗎?

饒是沉穩鎮靜如邢晝,驟然聽到這樣的消息,都不由震驚。那個相齊,在無數傳聞添磚加瓦中變得愈發美好的相齊,竟然是他把楚憐關了整整十年嗎?

陳君陶和簡寒棲也在訓練室,更是聽得瞳孔地震,張著嘴巴說不出話來。

相野想立刻回江州,邢晝卻不讓,眼神掃過他的腿,“你休息好了?”

相野:“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

邢晝:“但楚憐或許還在京州,你現在離開,萬一有什麽事,恐怕趕不回來。而且,那已經是過去了,相野。”

無論那裏面關著的到底是不是楚憐,現在去看都不能再改變什麽。相野被他這麽一說,終於冷靜下來。

對,現在重要的是楚憐在哪裏,而不是他曾經在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