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寧玉生

會議室的燈亮了一宿,決明都累得沒聲兒了,邢晝還沒事人一樣在那查寧海集團的發家史,鐵人一個。

早上八點多,相野醒過來的時候,邢晝甚至還沒有睡。聞月正要去給邢晝送營養粥,看見相野下樓來,心念一轉,就把托盤塞進了他手裏。

“幫個忙,把這粥給你家隊長送過去。他光惦記著讓別人喝牛奶了,自己倒是常常不按時吃飯。”聞月道。

那牛奶可不就是相野喝的麽?

相野無從反駁,端著營養粥到會議室找邢晝,推門進去,卻沒看見人。他把粥放在桌上,擡頭看著幕布上投影出的有關於寧海集團的資料,一時有些入神。

邢晝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寧玉生的事情有眉目了。”

相野回頭,看到邢晝像是剛洗過澡,頭發還是半幹的,走近了有一股淡淡的雪松的味道。這是民宿統一采購的沐浴乳,只不過聞月根據他們每個人的喜好,給他們分配了不同的香味。巧的是,相野用的也是這一款。

“這是給我的?”邢晝看著那碗粥。

“嗯。”相野也沒說自己還沒吃,拿起遙控器翻看投影的資料,越看,眉頭越緊蹙,道:“寧玉生這發家史……是不是有點問題?”

寧玉生是所謂的鳳凰男。

雞窩裏飛出的金鳳凰,從一個農村小夥逆襲成集團老總,真正的拐點出在他的婚姻上。他娶了一個富家女,而且這位富家女沒有別的兄弟姐妹,寧玉生順理成章地用嶽家的錢完成了資本的原始積累,從而走上成功路。但他沒有別的鳳凰男那樣凈拖後腿的親戚,父母也是老實巴交的農民,並不在京州跟他同住。單從他的履歷來看,名校畢業,期間成績優秀、潔身自好,跟妻子是自由戀愛,憑本事找到的女朋友,也沒什麽可指摘的。

可問題在於,寧玉生和妻子結婚後,她的嶽父嶽母就先後病逝,妻子也因為父母的事情打擊過大,一度住進療養院。隨後寧玉生就開始出軌,表面一套、背後一套,看著像是鳳凰男終於露出了真面目,但如果是換了芯子呢?

被奪舍的寧玉生,當然會變得不一樣。

仔細想想,寧玉生確實是個很好的奪舍對象。父母親戚遠在鄉下,常年的不見面讓他們更能接受寧玉生身上發生的變化。

而對於京州這個上層圈子的其他人來說,寧玉生就算有所改變,那也是鳳凰男露出真面目而已,這樣的事情多了去了,算不得什麽新聞。

恰如宗眠早就聽說過寧家的桃色新聞,但從沒放在心上一樣。

但如果是這樣的話,寧玉生手上估計沾了不止一條人命了。他嶽父嶽母的死和妻子的病情,也許沒那麽簡單,而且昨晚楚憐還說過,當年出手報復邢晝父親,導致邢晝失去右眼、父親死亡的罪魁禍首,就是寧玉生。

邢晝總是在安慰相野,其他人也都理所當然地覺得,相野處在風暴中心,相野需要被照顧,但好像都沒注意到,這件事也關乎邢晝。

相野也是現在才意識到這點。

邢晝徹夜未眠地追查寧海集團,是不是又想起了他父親?看見當年的幕後真兇就這麽死了,他會是什麽心情?

思及此,相野突然沉默。

邢晝只以為他是在擔心這件事的後續,便道:“老樂他們會負責跟進。有些事時間過去太久,不好查,但寧玉生的太太還活著,也許能提供些線索。”

相野張張嘴,想問一句“你還好嗎”,但他向來不會關心人,跟相齊也是互懟居多,以至於一張口就覺得別扭,竟愣在那兒半天說不出半個字來。

恰在這時,肚子裏傳來的咕咕叫拯救了他,卻也讓氣氛變得更加尷尬。

相野嘴唇緊抿,耳朵泛紅,看到邢晝要張嘴,立刻打斷:“不要說話。”

語畢,他轉頭就走,一撮頭發甚至氣得翹起來。當然,那是他昨晚睡出來的,晨起洗漱的時候好不容易壓平了,這會兒又開始不安分。

邢晝看著那撮頭發在相野的走動中一顛一顛,忍不住笑了笑。

那笑容一閃即逝,邢晝很快又恢復平日裏的冷肅模樣。他再次看向寧玉生的資料,眼底積蓄起寒霜。

當年那件事後,他一直在找幕後真兇,卻沒想到這個人就在京州,堂而皇之地在他眼皮子底下活動。

另一邊,相野來到前廳吃早餐。

聞月很好奇相野只不過是去趟會議室,怎麽耳朵就紅了。這孩子皮膚白,耳朵紅起來就格外明顯,一臉別扭的樣子坐在那兒喝粥,瞧著像有了什麽青春期的心事,讓人不由感嘆一句——年輕真好。

決明一整個上午沒有出現,他熬夜熬得狠了,還在休息。

老樂和簡寒棲、宗眠三人則陸續出現在飯桌旁,說起了昨晚的情況。在確認京州大橋上那個楚憐是假的之後,他們又盤查了關山花園所有的出入記錄和監控,終於找到了真楚憐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