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四章 心思

這要是別人,張婆子肯定要罵了,家裏幹正經事呢,跑來搗什麽亂?

可自己老閨女,那肯定是有原因的,因此麻溜的給王永珠騰出個地方,還給她搬來一個小板凳,讓她坐下。

就看到王永珠不停的用手試水的溫度,感覺差不多了,將切碎的茜草根丟到溫水中,然後又往裏面丟入一塊本色白布頭。

“閨女,你這是要幹啥?”張婆子看老閨女神神叨叨的,一會往瓦罐裏丟點草根,一會丟塊布頭進去,這到底是要幹啥啊?

王永珠小聲的道:“我想著咱們家現在這樣,等收山貨還有幾個月,怕到時候家裏的銀子不夠花。正好上次聽布莊裏有個外地客人,說起京城和省城流行一種什麽霞光布,一匹布上面好幾個顏色,那是今年最流行的布料了,可賺錢了。就想前些日子我吃桑椹的時候掉到衣服上,把好好的一件衣服都給染壞了,我就想著從山上弄點有顏色的樹枝草葉什麽的,說不定也能行呢?反正閑著,我試試看,能不能染幾種顏色出來,要是能染出還沒出現過的顏色,咱們家就有錢了!到時候我給娘蓋青磚大瓦的房子,還給娘買幾個丫頭專門伺候娘,好不好?”

本來好好的說正經事,說到後來,又哄張婆子開心去了。

張婆子雖然覺得閨女這是異想天開,可這去山上采兩片葉子,草根什麽的煮煮,就能染布?她活這麽久,也沒聽說過染布這麽簡單。

不過閨女想試試就試試唄,反正也不花啥錢,柴火也多,隨便她折騰去吧。

因此,張婆子也沒太當回事,反而附和著:“行,娘就等著將來住我閨女蓋的青磚大瓦房!”

母女倆說說笑笑了一會,王永珠才恍惚記起,好像還需要重要的媒染劑。

要麽是石灰,要麽就是白礬。

這兩種東西也不知道哪裏有賣的?

扭頭問張婆子,張婆子楞了一下:“你要這個幹啥?”

只是隨口一問,也沒指望王永珠回答,反而道:“你說的那個什麽白礬我不知道,但是石灰,你去村口做豆腐的那家,他家肯定有。”

王永珠恍然,如今這裏點豆腐,是用石灰水。

忙忙的起身:“娘,給我看著火,這水要開了後,就小火保持著,不要滾沸出來了。”

這點小事,張婆子點點頭。

就看著自家閨女,急急忙忙的往外面跑,也不知道又想到了啥,如今是想一出是一出。

搖搖頭,正好看到出去拿腌制好的肉回來煮肉的江氏跨進灶屋,看到張婆子搖頭,江氏一下子腳步就頓住了,站在門口,也不知道是進好,還是退好。

張婆子看江氏那樣子,不知道怎麽就想起了自家老三,王永貴來。

那個糟心的兒子,想起就頭疼,這一去快一年沒音訊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死在外頭了。

說來說去,還是江氏沒本事,看不住男人。

本來說話的欲望看到江氏,就來氣,張婆子哼了一聲:“站在門口幹啥?等著我老婆子來給你幫忙?天天哭喪著個臉,我們王家是沒給你吃,還是沒給你穿?天天一副喪氣相,看著就晦氣!我可告訴你,如今是珠兒當家,你再擺出這晦氣樣,這是要觸珠兒的黴頭,還是對珠兒不服氣啊?莫不是看著老大廢了,老四不當事,想著你三房當家吧?”

江氏哪裏有過這種心思?別人都說她在王家動輒被婆婆罵,一點臉面全無,雖然不下地,可家裏喂豬養雞,打掃做飯洗衣服,一天下來也是累得直不起腰來,不是沒人唆使她回娘家,如今後娘跑了,親爹勉強教兩個小學生,然後就是喝得醉死。

可如今好歹兩個弟弟長大了,再過兩年也要成家了,她這個大姑子回去,能當江家半個家呢。

幹嘛傻乎乎的在王家,嫁妝都被男人騙著偷著搶著花光了,婆婆還每天指著鼻子罵,這日子還有啥奔頭。

可她從來不這樣想,她在江家,除了親娘活著的時候,過過幾天好日子,也就是不愁吃穿罷了。

家裏三個弟弟用爺奶的話說,那是江家的傳後人,男孩子自然要比女孩子金貴。

娘要掙錢養家,家裏的事情一堆一堆的,三個弟弟被爺奶帶著,天天耳提面命,說爹考上秀才如何不容易,爹好了整個江家才好,哄得三個弟弟,事事都以爹和江家為重。

娘和自己,這兩個不算江家的人,自然不被放在他們眼裏。

後娘進門,她的日子就難熬了,三個弟弟有爺奶護著,沒吃過啥大苦,苦的只有她,也沒見三個弟弟心疼她一回。

她嫁到王家,被婆婆罵,嫁妝被男人花光了,娘家離著鎮上又不遠,最開始還對家人抱著一點期望,曾經讓人偷偷帶信回娘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