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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明澈擡了擡下巴,哼聲道:“哼,你管我。”

“學生不敢。”向漠北將身子別開,將路讓出來讓樓明澈進來。

然就在樓明澈挺著大肚子走進門來時,向漠北忽地伸出手,在他吃得圓滾滾的肚子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掌。

樓明澈頓覺自己肚子裏的貨一瞬之間全都想往喉嚨湧來。

他忙捏住自己的脖子,同時轉過頭來死瞪突然使壞的向漠北,正要張嘴罵他,阿睿這時候朝他跑了過來。

“樓先生樓先生!”阿睿懷裏抱著那窩小雛鳥噠噠噠地跑過來,因為太過興奮,他跑得有些快,以致他在樓明澈一停下一擡頭就撞到了他的肚子!

“!”樓明澈當即用另一只手捂住嘴。

阿睿則是獻寶似的將懷裏的小鳥窩舉起來給他看,一邊道:“先生您看!這是爹爹給阿睿的小雛鳥哦!阿睿有好好照顧它們哦!還有還有——”

然而根本不等阿睿興奮地將話說完,樓明澈便沖也似的跑到了水井邊,蹲下身抱過一只桶便吐了起來!

一頭霧水的阿睿:他都還沒有和先生說他最最最最高興的事呢!那就是爹爹說了要給他當西席,娘親說西席就是老師,爹爹要親自教他念書哦!

正要來後院看那三只小雛鳥的向雲珠見著樓明澈蹲在井邊抱桶嘔吐,頓時嫌棄地嚷了起來:“呀!樓貪吃你惡心死了呀!你可別吐到水井裏了!”

便是阿烏和三只小黃耳都嫌棄似的離得他遠遠的,更別說阿橘和那只小狸奴。

向漠北輕輕揉了揉身旁阿睿的小腦袋,情不自禁輕輕笑了起來。

牙癢癢的樓明澈:這父子倆絕對是故意的!害得他將今日吃的好吃的全給吐出來了!

在前邊聽聞後院這雞飛狗跳動靜而跑過來的孟江南瞧著那院中貓憎狗嫌的一幕,也忍不住掩嘴笑了。

樓明澈覺得,他非常有必要找孟江南談談!

小秋就這麽在向家留了下來,沒人覺得驚奇,當天向雲珠見著她臉上的巴掌印和手臂上的淤青都還替她氣得不行,道“小嫂嫂留得好”,阿睿也很是懂事地與她說“爹爹是大夫,小秋姐姐要是疼疼,阿睿可以幫你找爹爹拿藥藥來擦哦”。

就連她到庖廚去端菜的時候,向尋都攔住她不讓她做些什麽,他指指她手臂上的傷又指指一旁的凳子,凳子旁的桌上放著一碗米飯,上邊還臥著兩大塊肉,顯然是讓她坐下吃飯不用忙活,他來往前廳端飯菜就行。

從小死了娘且被賭徒爹打著長大後更是被賣到趙家過著戰戰兢兢日子的小秋從來沒有感受過如同今日這般的關切,她根本就控制不了自己的眼淚,直捂著臉嗚嗚哭了起來。

她一哭可把向尋給急壞了,也不知如何安慰才好,抓了抓腦袋後直從鍋裏又舀了一大塊肉放到她碗裏。

小少爺寬仁,從不苛待他們這下做下人的吃穿,王府裏的各位主子也都一樣。

小秋看著向尋著急忙慌地給自己又舀了一大塊肉,將那只碗堆得如同小山坡一樣,她終是破涕為笑,便擦著淚邊笑著搖頭道:“多謝向大哥,只是主子們還未吃,怎有我一個做下人的就在灶屋吃起來了的道理?我沒事兒,手臂上的傷不疼了,什麽活兒我都做得動的。”

說完,也不管向尋再想要攔她,她端起菜盤子就出了庖廚。

向尋心中確實是頗為同情且可憐小秋的,不過是個十三歲的小姑娘而已,卻已吃盡了別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的苦頭。

他又不由想到了自己。

當年他若非遇著小少爺,便連活下來的可能都沒有。

能遇到小少爺是他今生之幸,而這個小姑娘能遇到小少夫人,亦是她此生之幸。

小少爺和小少夫人果然是最般配的!

沒毛病!

那甚麽表小姐,比不上小少夫人,也配不上小少爺,小少爺真是趕得好!

至於那位何學政的學生再來向家一事,孟江南聽說了,也聽說了向漠北連人都不見便讓廖伯將人攆走了,但她甚都未有說,更沒有到向漠北跟前詢問他些什麽,只當自己甚麽都沒有聽說,只專心地給阿睿準備破蒙儀式所需的物事。

很多時候很多事情都要學會適可而止,操之過急,只會適得其反,不若耐下性子靜下心來,徐徐圖之,不定還能事半功倍。

因著向漠北答應了受阿睿為學生,不僅阿睿興奮得後半夜才睡著,孟江南更是興奮得遲遲不舍睡,非要親手給阿睿縫一個書袋子,盡管向漠北就是在這宅子裏教他而已,根本就沒有縫書袋的必要。

不過向漠北既沒有不讓她做,也沒有催她快些歇下,而就坐在一旁看她忙碌,她不睡,他也就一直坐著。

孟江南終是憐惜他的身子骨,便洗漱寬衣躺下了,兀自道是明日再做也不遲,還有明日一日時間來準備,足夠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