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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說項珪見著月團當不會想著要吃才對,但他這會兒卻是吃了,一則是因為他餓了,另一則是盤中的這月團不似他見過的所有月團那般做成老大一個,而是做得只有小兒拳頭那般大小,上邊的壓花還不是常見的繁花,而是一只正在吃月團的兔子,小巧精致又有新意,瞧著便讓人有食欲。

而當項珪隨意地將這個小月團扔進嘴裏嚼起來後,他的目光瞬間亮了,一臉驚奇地轉過頭來看向雲珠,像是遇著了什麽不可思議的大事似的。

他還未說話,向雲珠便知他為何而震驚,當即笑眯眯地告訴他:“二哥,小嫂嫂做的月團是不是比娘做的月團好吃得很很很很——多?”

她將一個“很”字道到換不過氣來才停下,可見她是有多嫌棄宣親王妃的手藝。

項珪點點頭,一個接一個地將盤子裏的小月團全都扔進了自己嘴裏,向雲珠在旁給他看茶,不叫他噎著。

這小月團不僅皮酥,餡兒也不膩口,不僅有甜口的,還有鹹口的,更有甜鹹混合的,很是好吃。

娘的手藝和起比起來——不,是根本沒法兒比。

項珪給孟江南加上一分滿意分: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很好。

項珪嚼得飛快也咽得飛快,邊吃邊問向雲珠道:“方才那個小豆芽是何人?”

小豆芽?向雲珠腦子轉了一下才知項珪指的是阿睿,忽覺得她二哥眼神還挺精準的。

小阿睿乖乖不就是像顆小豆芽兒一樣?

向雲珠笑道:“小阿睿呀!”

無論是她還是影衛給宣親王夫婦的去信上都已經寫過,向漠北娶的小娘子帶著一個四歲多點大的孩子。

無人覺得不妥,更無人反對,只覺詫異而已。

當初宣親王與宣親王妃結為連理之時不就是一人都拖著一個小拖油瓶?

也因著這般,曾身為拖油瓶的項珪對他這個小弟妹才更覺好奇。

於這世上,一個尚未婚嫁的女子將一個孩子養在身旁是需要頂天的勇氣的,既要受得住世人的冷眼與唾罵,又要受得住日子的困苦與艱辛。

而也正是因為宣親王夫婦成婚時就各自帶著項璜與項珪的緣故,當初向漠北要娶孟江南時,無論是他自己還是向尋與廖伯,都不曾覺得孟江南帶著一個小阿睿有何不妥。

尤其阿睿還聽話懂事又乖巧。

“那孩子似乎教養得挺不錯。”項珪接過向雲珠遞來的茶盞,仰頭就是一口飲盡,如同飲酒而非飲茶,不吝誇贊道。

“小阿睿可懂事得很!”向雲珠用力點點頭,“小嫂嫂將他教得很好,比二哥你小時候乖巧得多多多多了去!比大哥還乖巧呐!”

關於項璜與項珪幼時之事,向雲珠都是聽宣親王夫婦以及紅纓說的,說項璜自小到大都是懂事又聽話孝順,項珪則是皮得成日上躥下跳,像極了一只猴,沒一天是讓人省心的。

當初宣親王送二人入國子監讀書,一月下來項璜那處他是日日都得到講學夫子對項璜的誇贊,不是誇其才思敏捷,便是贊其寫字極有風範,而項珪那處,他則是日日收到來自夫子的怨念,不是項珪和人打架了,就是項珪又和人打架了!夫子就差沒將“求您將他帶回去,我等伺候不起了”的話說出來。

最後,為了其他學子能夠安安心心地念書,宣親王只能將其領回家請西席,可便是西席都不知換了多少位,以致後來都無人敢到宣親王府來當西席。

所以項珪自小到大不知挨了宣親王妃多少竹鞭子。

項珪沒法反駁向雲珠,他如今回想自己年幼年少時的所作所為,著實覺著自己頑皮又難教。

於是,他心中給孟江南的滿意分又加了兩分。

共八分了。

嘖嘖,連他這麽個覺得女人麻煩又麻煩的大老粗都覺得他這個小弟妹好了,也難怪三弟會喜歡。

當項珪將最後一個小月團塞進嘴裏時,他耳朵微微動了一動,下一瞬只見他扔下已經喝空了的茶盞,飛似的回到廳子裏,歪在了圈椅裏,閉起了眼。

向雲珠見狀,也飛快地將手裏被項珪喝幹了的茶壺放下,回到了廳子裏,坐在項珪對面的圈椅裏,繃著臉一瞬不瞬地盯著他。

少頃,只見孟江南回到了前廳來,看一眼尤自昏迷的項珪,又看向向雲珠,問道:“小滿,他怎樣了?”

向雲珠搖頭,一本正經道:“沒醒,看著也沒死,呼吸比方才緩了不少,應該是……快醒了?”

孟江南:怎的覺得小滿的話聽起來怪怪的?

項珪:誰說我快醒了?我還能再昏半個時辰!不,是一個晚上!

孟江南又看向歪在圈椅裏的項珪,忽然發現他嘴角邊沾著東西,前邊好像並不見有呢?好像是……糕點的碎沫沫?

她蹙起眉正要再細看,小秋端著煮好的甜茶也到了前廳來,對向雲珠道:“小姐,您要的甜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