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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是一只即便養著也對主人家再無用途的老狸奴。

它已經無用了,主人這一路上帶著它,也不過是帶著個累贅而已。

無用的東西和無用的人一樣,終究都是要被丟棄的。

可它不想再被丟棄。

它已經被丟棄過一回,不想再被丟棄第二回。

它想死了,就死在有主人在的地方,死在主人想著將他丟棄之前,想死在一個溫暖的地方。

而向漠北像是知道它心中在想些什麽似的,一邊輕輕撫著它枯瘦的背,一邊與無用的它說著承諾一般的話。

阿橘也像聽懂了似的,終是擡起頭來看向向漠北,眼眶裏都是淚水。

向漠北這才收回手,將食盆再一次朝它跟前輕輕推了推。

阿橘終是站起身來湊近食盆,吧嗒吧嗒地舔起食盆裏的魚湯來。

三只黃耳見著阿橘終於肯好好吃飯,高興不已,紛紛朝向漠北搖尾巴,還一個勁舔他的手。

向漠北則是輕輕笑了起來,摸摸它們的腦袋又撓撓它們的肚皮,語氣輕快道:“好好吃飯的都是好孩子,日後你們來看著阿橘,不能教它使性子不吃飯,懂否?”

“汪汪汪!”三只黃耳齊刷刷搖尾應聲。

孟江南一直站在門邊,未有出聲喚他,也未有上前來打擾他與阿橘它們的相處,就這般安安靜靜地看著。

看他輕輕撫著阿橘的背,像哄一個任性老人似的與它說話勸它好好吃飯,看三只黃耳像圍著太陽似的圍著他打轉,看他對這些在大多數人眼裏都不值一提的卑微生命溫柔得一塌糊塗的認真模樣。

她覺得他就像奪目的陽光耀眼的星辰,令她瞧見了,便再也移不開眼,想要一輩子都這麽看著他。

直至親眼瞧著阿橘喝完了魚湯又吃了大半食盆的魚肉拌飯,向漠北這才站起身欲離開。

只是他跪坐在地的時間有些長,以致他站起身時雙腿有些使不上力,大有摔倒之勢。

孟江南沖一般來到他身側,用力地攙住了他的胳膊,穩住了他的身子,一邊扶著他在凳子上坐下一邊道:“嘉安你先坐會兒,待雙腿只覺恢復如常了再走。”

說完,她又將炭盆挪到了他跟前來,為他暖著被冷硬的地面觸得冰冷的雙腿,甚至還蹲在她身側就著他的裙襕與褲子摩挲著他的小腿盡快地為他生熱。

她一心想著不讓他受寒,向漠北此刻則是一心只想著她,以致回了屋凈了手後他便攬住了正躬身鋪床的她的腰,將她摟進了自己懷裏來。

孟江南被他這從後而來的突然擁抱弄得怔了一怔,她停下手上動作,關切道:“嘉安定是累壞了,我將床鋪好便為嘉安寬衣。”

誰知向漠北非但未有將她松開,反是將她摟得更緊,低頭緊貼著她鬢發,悶聲道:“我竟不知小魚何時見過了娘與二哥。”

這還是今日回到宣親王府後小夫妻能夠獨處地說上一句話。

孟江南被宣親王妃拉走之後直到完全入了夜才將她給“還”回來,晚飯雖是一家人一塊在花廳用的,可當時孟江南緊張都來不及,哪裏還顧得上同他說話,飯罷她又被宣親王妃帶去雪香軒,再各自沐浴罷了回到屋中來便已是這夜深人靜時了。

他拂在孟江南耳朵上的溫熱氣息令她的身子微微顫了一顫,她並未將他推開,而是低下頭看著他扣在自己腰上的雙手,微微抿了抿唇後將自己的雙手輕輕覆了上去,輕聲道:“娘就是我同嘉安說過的給我送了好多布匹的好心夫人,二哥則是——”

然她話還未說完,向漠北便將頭垂得更低,直湊到了她的頸窩裏,忽地就朝她細嫩的頸窩不輕不重地咬了一口,打斷了她的話。

只聽他又道:“白日裏與娘相處得可還好?娘可有欺負你?”

孟江南連忙搖頭,道:“娘很好,待我也很好。”

“嘉安。”孟江南稍稍吸了一口氣,才又道,“你的家人都很好,你的家也很好。”

皆是她心目中家與家人當有的模樣。

有笑有鬧有情有義,能溫暖到她的心窩深處。

誰知向漠北又在她頸窩咬了一口,比方才那一口更重些,像是生氣似的,語氣比方才更悶:“小魚說錯了。”

孟江南知曉他的意思,她將他摟在她腰上的雙手抓得更緊,赧道:“是我們的家人,我們的家。”

“嗯。”向漠北這才松嘴,伸出舌輕舔著被她頸窩裏被他咬出的齒印,雙手也勾上了她的腰帶。

孟江南身上冒起了一陣小小的雞皮疙瘩,身子有些軟。

她知曉向漠北此時想要做什麽,她放心不下他的身子,畢竟勞累了一路,但她也知曉他的性子,若是不隨他的意,他定會不依,因此她飛快地於腦中一想,爾後看向窗戶,道:“嘉安,我還未能認認真真地瞧過一回正落著的雪,我想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