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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句大不敬的,他可不覺得是天氣的原因。

今上老了。

說不定這所謂的“無詔不得回京”奏效不了多少年。

項珪目光沉沉眉心緊擰。

三弟正旦那夜與昨夜同他說的話,是這般意思無錯。

不,三弟的意思,比這更——直截。

宣親王府前,直到再看不見項珪的馬車,項雲珠才用手背用力擦去自己臉上的淚,轉身往府邸方向走。

她誰人也不看,只低著頭頹喪地往裏走。

宣親王想要跟上去,卻被宣親王妃拉住,對他輕輕地搖了搖頭。

他們不是沒有寬慰過小滿,然她依舊如此,他們縱是說盡寬慰的話,也無用,還不如讓她自己安安靜靜地呆著。

項雲珠回到自己的桃苑,一跨進門檻就反手要將院門給閂上。

卻有人從外邊見門頂住,讓她關上不得。

她回過頭,正要執意將門關上,但在見著門外人是向漠北時,她不敢再用力,只看了他一眼後將門留下,自己轉身朝院子裏走去。

向漠北將門推開,跨進了門檻。

桃苑裏除了桃樹,再無其他草木。

因為項雲珠喜歡,她喜愛春日時桃花成林,喜歡夏日時樹上結出一個又一個水靈靈的桃子。

在宣親王府所有人眼裏,她便如這滿園的桃林,無時無刻不盛放著鮮活的生命力,哪怕是在寒冬時節,也不過是在等待來年春日的暖風而已。

可而今的她,卻如此時院子裏光禿禿的桃樹,仿佛再無盼春來的生氣與朝力。

這是所有人都不願意見到的。

可這也是所有人都無法為她治愈的傷痛。

項雲珠走到她臥房前,並未進去,而是坐在了門檻上,雙臂抱著曲起的雙膝,將臉埋進了臂彎裏。

向漠北走到她身旁,也同她一齊在門檻上坐下。

這還是自回京之後他第一次與項雲珠獨處,哪怕是所有人都放心不下她聽到和親一事後都或多或少地來寬慰她,向漠北也未有就此事同她說上一個字。

向漠北看著滿園光禿禿的桃樹,神色平靜道:“小滿可是覺得自己應該接受去業國和親的安排,如此一來家中便還會與從前一樣?”

項雲珠不說話,只是將自己的雙臂抱得更緊。

向漠北亦沒有再說話,而是耐心地等著她回答。

過了許久,才聽得項雲珠沉悶且哽著聲道:“我們生在天家,命運從來不由我們自己掌握,小哥你不也是如此麽?否則你又怎會帶阿睿回來?”

“是。”向漠北回答得毫不猶豫,“我們回來,是因為我們無從選擇,你不一樣,你有選擇。”

項雲珠震驚且不解地微微擡起頭來,將一雙哭得通紅的眼從臂彎裏露出來,“我又能有什麽選擇?”

“有父親與我們兄弟三人在,你可以選擇,甚至任性。”向漠北緩緩轉過頭來,對上向雲珠紅腫的雙眼,“我們若是連你都護不住,我們曾做的、正在做的以及想要做的事情,又還有何意義?”

之所以想要強大,無非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夠護住自己想要護住的人。

項雲珠雙眸漸漸大睜,腦袋也自臂彎裏慢慢地擡了起來。

向漠北如今不過是個受帝王封賞的小郡王而已,手上毫無權力,可不知為何,看著他平靜無波的雙眼,項雲珠有一種他比手握兵權的項珪更有力量的感覺。

她甚至覺得,他說的每一句話都能令人信服。

這一瞬,項雲珠的眼淚又如豆大般落下,喃喃道:“樓明澈不要我,如今所有人都在指責我,小哥你說,這天下還會有哪個男人喜歡我想要娶我的麽?”

“先生不是不要你,你與他不是一路人,他是在放過你。”這是樓明澈不告而別之後向漠北第一次與項雲珠如此直接地直面她的情感,“至於旁的男人,指責你的我宣親王府也看不上,只有知道我們小滿真正好的男人才配得上我們小滿,倘若無人能知曉我們小滿的好,小滿就只管跟著我,我護著你一輩子。”

項雲珠本是哭著,忽地就“噗嗤”一聲笑出了聲:“小哥你這話聽起來可怪了!要是讓小嫂嫂聽到,該嫌棄我了!”

她話音才落,孟江南忽地從一假山石後探出腦袋來,一臉認真且著急道:“沒事的小滿,我不會嫌棄你的!我喜歡你呀,特別特別喜歡和你住在一起,真的!”

看著不知何時竟然偷偷跟著向漠北“溜”進桃苑來的孟江南,項雲珠先是一怔,然後再次破涕為笑。

笑得太過,她還鼓出了個鼻涕泡來。

是啊,她不該如此難過的,她可是有一個很好很溫暖的家,有很好很好的家人!

就在這時,宣親王也從院子門外探進了腦袋來。

他還是放心不下閨女!

嗚嗚嗚,閨女終於笑了,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