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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值上一任工科都給事中致仕,而當今聖上又對柳一志在殿試時關於屯田法的策問見解欣賞有加,故而任他工科都給事中一職。

也在同一日,柳一志自暫住了好一段時日的宣親王府搬了出來,搬到了他前些日子找到並且租賃下來的這處小宅子裏。

高中進士之後每人都得賞賜寶鈔五錠,柳一志不再如從前那般窮苦,但建牌坊、租賃宅子、置辦體面些的衣裳等等以及再往家中捎去一些,他手頭的銀兩也所剩無幾,依舊清貧。

單就這小宅還是找了數日且對比過數家賃價之後才決定賃下的,賃價並不便宜,不過終究是要賃下,他總不能一直都在宣親王府住著,不合禮數。

他搬來這子抄胡同後最歡喜之事莫過於項雲珠並不知他居於何處,如此一來他便不用再苦於她要同他前去櫻桃宴的事情。

然而眼下項雲珠卻就站在他面前,這如何能不令他震驚?

且她還是真做了一副男兒打扮!

她是真要在櫻桃宴上給他當“小相公”!

柳一志想哭,“向、向小妹……”

項雲珠本是興致勃勃想像話本子裏所寫的扮作男兒模樣的人物那般裝作陌生人同柳一志客套客套,然而柳一志一眼瞧見她便認出了她,使她頓時拉下了臉,不悅道:“你幹什麽就認出我來了?”

“……”柳一志一頭霧水,難道他應該認不出來?

項雲珠本是歡歡喜喜,這會兒有如被柳一志潑了冷水似的,語氣都變得不好了,瞧著仍是一身舊衣的他,不由擰眉:“你還沒準備好?我小哥都已經帶著我小嫂嫂出發了。”

柳一志目光落在項雲珠身上的翠藍縐紗道袍上,緊張又為難:“還、還未有。”

“你不是挑不定該穿哪身衣裳吧?”項雲珠眉心蹙得更緊,垂眸想了想後擡腳跨進了門檻,一邊往裏走一邊道,“我便好心一回,幫你選好了!”

“哎哎……向小妹,不是,我不是,那個——”柳一志愈發著急,想要攔住項雲珠,又怕她嫌惡自己,急得連話都不知該如何說了。

柳一志所賃的這個宅子很小,僅一個一進小院,堂屋一間,耳房兩小間,東西廂房各兩小間,西廂房外堆著整齊的柴禾,自打開的窗戶可見裏邊的灶台及鍋碗,顯然是做廚房用。

四四方方的小院裏架著晾衣裳用的竹篙,上邊正晾曬著一身濕噠噠的嶄新道袍。

院中還置著一張交椅,交椅上放著一身新道袍,可見是剛自竹篙上收下放到那兒的,興許他方才本是要換上在,正巧門響了。

“你這不是已經有新道袍了麽?”項雲珠拿起交椅上的道袍,看向柳一志。

她是知曉柳一志出身的,饒是他如今高中二甲進士並被任命為工科都給事中,但尋日裏上值都是穿著朝廷下發的常服,這兩身新道袍怕便是他為自己準備的非上值時穿的所有衣裳了。

“這身這會兒不適宜了。”柳一志撓撓頭,為難道。

項雲珠皺眉:“怎麽不適宜了?”

“這不是同向小妹身上的道袍撞了顏色嗎?”向小妹厭他,他若是穿上這身道袍,只會惹她更厭。

只是他就只有這兩身道袍而已,一身還在晾曬……

柳一志是真為難。

看柳一志因自己的喜怒而緊張又為難的模樣,項雲珠只覺心有些堵,不由將眉心皺得更緊,同時將那與她身上道袍同為翠藍色的道袍扔到柳一志懷裏,瞪他道:“我今日可是你的小相公,這樣不是正好合適嗎?快去換來,都要遲了。”

柳一志不敢惹她不快,趕忙拿了道袍進東耳房去換,心裏很苦:待會兒若是遇到向兄,他該如何解釋?

項雲珠則是站在庭院裏打量起這個窄小又老舊的宅子來。

除了鍋碗瓢盆是新置的之外,家什一應都是舊的,便是這晾衣裳的竹篙,瞧著都不知已用了多少年頭。

真真是清貧。

若是換了旁人遇到小哥,知曉了他小郡王的身份,早已想著巴結攀附了,這個柳笨瓜卻從不去想小哥的身份,就僅僅是將他當成知己而已,再無其他。

心思耿直到幹凈。

卻也正是因為如此,小哥才會認他這個朋友。

只是他這般耿直憨實的人,入了這混雜的官場,將來會如何?

她倒是想看看他會在官場之中變成如何模樣。

“向小妹,我好了。”柳一志很快便自東耳房出來。

項雲珠自然而然循聲轉身朝他瞧去。

爾後她愣了一愣。

嗯……?這確定是那個柳笨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