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定位

看完《小城之春》,大家普遍認為這是一部好片子,但好到什麽程度,不好評價。

這不是說在座的人不專業,不懂得鑒賞電影,而是一部影片需要經受住時間的考驗。

在時間無情的沖刷下,絕大部分電影消失在了歷史之中,留在人們記憶中的才算是經典。

比如姜文的《陽光燦爛的日子》,國內的電影界對這部片子的評價不算高,普遍的共識是姜文拍出了新意,不過這部片子在國產電影中的具體定位還拿不準。

有人覺得姜文突破了第五代導演的困境,給國產電影帶來了新氣象。

也有人覺得姜文偏離了藝術創作的軌道,過於顛覆傳統,不是正道。

這樣的爭論隨著時間的流逝會越來越趨於一致。

等到二十年後,就能大致判斷影片的地位,五十年後,會有一個較為客觀公正的評價,從而被寫進華國電影史裏,蓋棺論定。

《小城之春》剛剛被拍出來,沒有人會匆忙下定論說這是一部能流傳下去的經典。

各人根據自己的印象泛泛的談論了影片的鏡頭語言,所表達的意境,以及演員的表演。

俞飛鴻成了一個驚喜,陳道明和王志文的精湛演繹大家認為理所當然,俞飛鴻還很年輕,在這部片子裏挑起了大梁,成功塑造了周玉紋這個淫婦的形象。

有人甚至覺得她有可能成為下一個鞏俐。

當然,只是有可能,能不能成為鞏俐還要看她今後的作品和表現。

演員最終還是要靠作品說話,如果她以後碰不到好的角色,那就只能泯然於眾了。

大家對田狀狀表示了祝賀,從九三年起,田狀狀四年沒有拍片子,一出手就是一部佳作。

這部片子劇本好,演員好,導演同樣功不可沒。

作為電影理論家,鄭洞添對《小城之春》給予了高度評價,他覺得這是對傳統的回歸。

這些年來,從第五代導演開始,華國電影人一直推崇西方的電影,文藝片模仿歐洲電影,商業片借鑒好萊塢模式,唯獨沒有了自己的傳統。

這種傳統是華國前幾代導演創立和發展起來的,和華國的傳統文化緊密相連。

吸收和借鑒西方的藝術形式可以,卻不能丟掉本民族的文化傳承,在這個越來越浮躁的社會裏,拍片子更多的是追求利益,缺少了文化氣息。

《小城之春》裏就有傳統的東西,這個需要現在的電影工作者仔細體會。

鄭洞添是第四代導演的代表人物,還是電影局審查委員會的委員,在電影理論上頗有建樹,在國內電影圈子裏有不小的影響力。

這是前輩級的人物,他這麽說就是給這部片子一個定位。

倒不是因為他是這部片子的掛名導演才這麽說,這是鄭洞添的真實想法。

而且,他的這番話肯定會傳出去,其他人聽過後就要掂量一下,值不值得在這件事上和鄭洞添鬧出矛盾,電影圈子真的不大。

所以說,姜還是老的辣,這是鄭洞添有意為之。

這次的內部放映非常成功,兩天後影片送到總局過審,還需要鄭洞添在圈子裏的影響力。

“這次多謝鄭教授了。”散場後,林子軒致謝道。

“咱們說好的,出問題我來擔著,有榮譽也是我的。”鄭洞添笑著說道。

這就是玩笑話了,圈子裏的人都知道片子是田狀狀拍的,就算拿到最佳導演獎什麽的,明白的人都不會算在鄭洞添的頭上,那只是一種虛名。

以鄭洞添此時的地位,不怎麽在乎這種虛名,他更多的是一種對田狀狀的保護。

在電影圈子裏,前輩對後輩的提攜和幫助,這同樣是華國電影的傳統。

兩人閑聊了幾句,談到了林曉玲。

鄭洞添覺得林曉玲應該上完研究生再出來拍片子,那時候無論是對電影的理解和心智方面都趨於理性和成熟,能少走彎路。

現在的林曉玲還不太成熟,恐怕會遇到不少的挫折。

在京城電影學院,鄭洞添是導演系研究生導師,讓林曉玲上研究生就是他一句話的事兒。

鄭洞添強調年輕導演要積累,有耐心,等待機會,不能盲目的就去拍片子,要清楚自己想拍什麽,只是,他不太了解現在年輕人的心態。

沒有多少人願意在學校裏學理論,有了點經驗就想著找資金拍片子,在國際影壇上揚名。

時代不同了,生活節奏越來越快,大家有一種時不我待的緊迫感。

“咱們國內的女性導演不多,我覺得小林有這個潛力,能拍出好片子,你這個做哥哥可要多看著。”鄭洞添交代道。

林曉玲自從拿了畢業證後開始弄她從香港帶回來的素材,那些在香港采訪的影像。

這部紀錄片的場景囊括了香港大部分的旅遊景點,采訪的對象包括香港本地人,內地人,外國遊客等等,看起來非常的不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