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貓篇 第一章(第2/4頁)

與李斌站在寒風中討論了半天,除了我從他的話裏聽出他和老貓各自隱隱約約的目的,也沒論出個什麽所以然來,數著手指頭算,也就還有屈指可數的兩天,我還是自己回頭再好好分析分析去準備吧。

回到家裏,一路的寒氣使得腦子分外清醒,我坐下來把這事兒從頭到尾好好地捋了一遍,得到了如下結論:老貓擺桌出面的目的,我已經從李斌的口中了解了大部分,無非就是以此籠絡人心、擴張勢力、凝聚人氣兒、豎立形象。而李斌的這次出頭我也不能完全臆測揣摩出他的心態,不可否認他與我有著同學加半個發小的關系。他出面去了結我和二黑的這場事兒,在當時來說,於情於理他都是責無旁貸的唯一人選。只是他一直想以此事“綁架”我和石榴入夥,總使得我心裏不舒服,雖然我也一直爭取在自己身上沒有那麽些事兒的情況下,順其自然地入夥,難道我和二黑這事兒一定要在李斌這兒畫上句號嗎?我真心不認頭啊!由此分析,我又得出一個結論:以我當下的狀況,如果遇到大的事態竟顯得如此人單勢薄,身邊讓人放心的可用之人只有小石榴而已,以後想要在道兒上有所發展,我就一定要培植自己的勢力,那樣才可以在老城裏立足,但在達到這種局面以前,還就得先要仰仗眼下最可使用唾手可得的人脈來扶持自己,這人就是李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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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放學,我依舊到學校門口去接石榴和大偉,必定第一次經歷那麽大的事兒,心裏不免還是嘀咕。在回家的路上,我把自己的想法和他倆念叨一番。他倆均表示願意與我共擔此事。我想了想,婉轉地拒絕了大偉要一起前往的要求,只讓石榴和我一起準備。先把大偉送回家,我對石榴說:“咱倆現在都沒有湊手的家夥,這兩天抓點緊,最好能找到帶火的家夥。我言下之意是要弄一把或者兩把火槍。石榴一時間犯了難:

“這時間太緊了,就那麽兩天的時間你讓我上哪兒給你踅摸去?”我咬咬牙,撒著狠兒說:“就明天一天時間,你我分頭去準備,找來什麽家夥是什麽家夥吧,實在不行就用菜刀比畫,最好用不上,但真要用上了咱也不能手無寸鐵任人宰割。最晚明天下午五點咱倆在96號見面,能找來什麽家夥就是什麽家夥!”隨後我們就此分手,各自回家。晚上躺在床上我輾轉反側,捶床搗枕不能入睡,想著自己那天到底能帶什麽家夥去赴宴,眼前這把刀負載著我對小謝的承諾不能用,“二人奪”已經在外面出現過了,眾人也都知道了它的玄機,再用也不靈了,你橫不能讓老貓和二黑他們知道你帶著家夥來說和吧,那也太沒有誠意了。縱然我覺得出席這場宴會的一幹人等,都不會空著手到場,各位身上最次也得備把刮刀之類的。多半宿過去了,還是想不出個頭緒,迷迷糊糊中在後半夜終於一覺睡到天亮了。

等我從床上下來,天已大亮。我腦袋昏昏沉沉的,想著今天自己的任務不能懈怠,得趕緊起床做準備了。洗漱完畢好歹扒拉幾口早點出門轉悠去,一上午也沒結果。我想找的人該上學的上學,該上班的上班,中午還沒有飯轍呢,走吧!去老爸學校找老爸吃飯去,到了東門裏二中,上樓去了政教處,屋裏沒人,我閑著無事可做,掏了掏口袋發現自己沒有帶煙,就開始翻老爹的抽屜,想翻出兩盒煙來。我老爹自己並不抽煙,但他抽屜裏卻總是有幾盒煙,那是沒收他們學校學生的。當天命好!一盒大前門、半盒墨菊,在那半盒墨菊裏掏出幾根擱在口袋裏,在關上抽屜的一刹那,猛然間我眼睛一亮,我靠!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想吃冰下雹子,變魔術的過生日——要嘛有嘛啊!那抽屜裏明明白白地躺著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我趕緊退到門口向外張望,樓道裏空無一人,除了學生們瑯瑯的讀書聲沒有一點兒動靜,回身關好房門,再次打開抽屜,把那把匕首拿出來,不容再仔細端詳了,趕緊別在腰裏,扭身出了政教處,趕緊往校外走去,臨出大門時,門衛袁大爺還跟我打招呼:“小子!怎麽走了呢?沒找著你爸是嗎?”我趕緊回答他:“我沒找我爸,我去體育組找黃老師了,他沒在,我先走了,回見袁大爺。”然後,我一路小跑往西門裏96號那小雜貨屋跑去。

一到那小屋關好門,我迫不及待地掏出那把匕首仔細端詳,一尺來長,刀刃已開,但並不算鋒利,雖然略有銹跡,卻仍寒光閃閃,握柄合手,刀把上一顆紅色五角星上鐫刻著兩個字,名曰“八一”,這是一把軍用匕首啊!那個年代各個大廠或者學校都有民兵、基幹連,都有半自動步槍等武器,所以一些軍用物品流落到民間也不奇怪,這把軍用匕首也不知道是我老爹沒收了他哪位高足的,拿在我手上那真是得心應手啊,不禁心中一陣狂喜!坐了一會兒,我屏氣凝神地讓自己安靜下來,仔細想想,雖然我的家夥已經有了著落,但小石榴那兒還不知道怎麽辦呢,他要是今天沒找來趁手的家夥,明天晚上可就沒用的了。此時我猛然間想起了一個人——家住在鼓樓西的一位八十多歲的康大爺。這康大爺是一位老木匠,有著一手的木工油漆的好手藝,跟我老爸關系最好。我老爸一有時間就往他那兒跑,就是為了聽他講老天津衛城裏的故事,然後我老爹就回家把康大爺講述的故事一一編撰成冊後,留在手頭,就是現在我老爸還隔三岔五地往《新報》和《晚報》投稿,一來就有一些有關於老城裏的民俗風情文章發表於天津兩份報紙上,所以我老爸就總是帶著我往康大爺那兒跑。而這位康大爺對我也是疼愛有加,一去就是糖塊零嘴兒地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