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經營

興許趙甲第沒有意料到,在他陸續給劉欣和樊龍泉電話的時候,杭州黑白灰三道占齊全的三位男人正聚在一桌,地點是十裏松第一公館,劉欣在這裏占了三分之一股份。樊龍泉捂著一柄倒把西施壺,手機掛墜是一枚孤品錢幣,他可不是附庸風雅,樊龍泉在浙江收藏圈子裏是出了名的大行家,尤其愛好古錢幣,這一領域跟瓷器玉器字畫青銅器截然不同,後者你可以用件來衡量,例如購得一幅或者幾幅張大千潑墨畫,就值得炫耀,沒有誰想著要把張大千的畫全部集齊,可古錢不一樣,一鉆進去,就跟鉆牛角一般,誰都想集齊,樊龍泉這些年光是在金五銖銀五銖上就一擲千金,自嘲這輩子是無法打破魔障修成正果了。劉欣抽著大雪茄,吐出一個個煙圈,李檀則盯著一壺明前頂谷大方的火候,等再過兩個月,大雪紛飛的日子,他們還會弄那艘來歷比較冷笑話的大龍舟,去西湖上喝茶,這份愜意,老百姓是無法想象的。只是每一趟愜意中蘊含的殺機四伏和跌宕起伏,同樣是常人無法理解的,就如同佟冬佟夏姐妹花那位表面風光的後爸孫德智,外出住著別墅開著豪車吃著魚翅,但一到深夜的失眠痛苦,被銀行逼債被高利貸追殺,資金鏈緊繃差點壓垮最後一根稻草,搞得幾乎床上不舉,其中辛酸,不足為外人道。

劉欣有點煩躁道:“李檀,你給我和龍泉透個底,跟這個家夥能交情到什麽份上,說實話,在我哥和他沒有真正扛上前,我不打算跟他走太近,兩面都不討好。如果被我姐知道私下和他接觸,以後就別想有好日子過了。”

樊龍泉微微一笑,望向“軍師”李檀。一個好漢三個幫,最糙的話,卻是最大的理。他們三個能有今天的位置,一路坦途順風順雨走下來,除了各自的手腕心機,缺不得李檀精心布置的資源整合。細數起來,錢江新城,西溪濕地,去年的地鐵項目,等等,這些是撈錢的,加上李檀自身在杭城政界的數次驚險上位,撈政績掙口碑的,一樁樁一件件,都驗證那句話的話糙理不糙。

李檀斜眼瞥了一下劉欣,繼續注視著茶爐,平靜道:“真說起來,我更加為難,明年往上走一步,就意味著我不可能再貼上‘黃’的標簽,起碼也要刻意淡化,這一點,北京方面某位大佬是明確給了暗示的,知道我在擔心什麽嗎?不是擔心明年上不去,而是擔心趙甲第故意給我設套,制造一些難度,然後再支配他大媽王竹韻的能量,扶我一把上馬,如此一來,這個天大人情就板上釘釘了。劉欣,你這點麻煩不算什麽,順水人情,能給就給吧,趙甲第是很念舊的年輕人,沒什麽壞處,他肯打這個電話,起碼說明你們不至於站在敵對陣營,算是給你一個台階下了,潛台詞明顯著呢,你是你,章東風是章東風,當初他既然敢說別扯上你姐裴洛神,你就不用擔心以後他拿這個跟你說事。老樊,這個小忙,無傷大雅。”

樊龍泉輕輕點頭,心中有底了。

李檀略帶一點自嘲感嘆道:“他喊我李秘書喊了頗長一段時間,讓他喊一聲李哥,不輕松。人心拿捏,他還是有悟性的。現在可能還稱不上成熟城府,但一旦等到那一天,我們可能就淪為這家夥的墊腳石了。”

劉欣皺眉道:“怎麽可能?”

李檀笑了笑,“你欣賞他嗎?”

劉欣試圖否認,但終究沒能說出口,因為在座兩位都是修煉成精的老油條,嘆氣一聲,“有那麽一點點。”

李檀點頭道:“這就對了,年輕就是資本。他再過兩年,會來杭州做私募,我去中金那邊調查到一點內幕,你們兩個可能無法想象,這家夥實習了兩個月,給人的印象只是純粹的技術性精英。上次跟我見過面的李倩,就是被劉欣你只記得胸部的女人,也不簡單,身後有個小財團,趙甲第以普通實習生的身份,就進了她的法眼,上次我們幾個,不過是趙甲第視作可以攻玉的‘它山之石’罷了。不出意外,李倩要下決心和趙甲第合作了。”

劉欣笑罵道:“這個兔崽子當真是奸詐,這是扯我們的虎皮給他自己造勢呢。”

理性至上的李檀平淡道:“退一萬步講,能把你姐降伏,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我做不到,老樊做不到,你就更別提了,這麽多年近水樓台都是竹籃打水。”

劉欣急了,道:“我對我姐沒想法!”

樊龍泉鄙視道:“裝!”

李檀倒是沒有落井下石,語氣平穩道:“沒想法挺好,省得到時候又被人拿槍頂著腦門,丟人現眼,你今年的遭遇,都能拿去當劇本了。”

劉欣罵了一聲不痛不癢的“草”,卻沒有多余的脾氣去發火。

李檀給兩人分別遞過去一杯產自歙縣老竹嶺的頂谷大方,最後才給自己倒了一杯,眯起眼睛喝了一口,緩緩道:“急火有了,接下來就是文火了,趙甲第能不能融入我們這個圈子,還得看他接下來幾年在杭州私募圈的發展,到時候我來掌握一下火候,別讓他太順,否則我們這些地頭蛇就太沒有價值和存在感了,這兩年你們就可以在這方面花點心思,趙甲第是極聰明的年輕人,如果到時候臨時抱佛腳,匆匆忙忙做小動作,會被一下子看穿的,就偷雞不成蝕把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