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牌坊

越來越充實的書房裏,趙甲第將四份唐繡思精心整理過的資料匯總,在小黑板上提綱挈領,至於能否高屋建瓴,大概還得聽天由命。根據資料顯示,剝離的金海在上個年度銷售額達到150個,不過是美元,主要是凈利潤更加喪心病狂,25個。這種財報一旦公布,無疑會是繼聯想集團和華為技術後第三家成功闖入世界500強的中國民營企業,而且金海與華為一樣都未上市,而金海的特殊在於沒有上榜,連WorldBrandValueLab(世界名牌價值實驗室)此類不太需要看人臉色的“清流”機構默契地忽略了金海的名牌價值,《灰色帝國》一書,還是過於含蓄了。趙甲第拎著墨水筆在黑板上圈畫,那場風波落定後,“大傷元氣”的金海迅速調整結構,市場管理、營銷團隊、客戶關系在內的六個主幹流程,加上四個輔助流程,趨於完善,第三份資料給出了新一屆董事會和監事會成員的名單、簡歷和照片,以趙鑫為首,接下來是孫傳芳、郭寧、於承平在內的共計十四位,cfo由唐繡思擔任,她算是真正進入了金海核心高層,執掌集團財政大權。很有意思,這些灰色帝國的灰色大佬比起傅放魏京毅這批台面上的金海元老要遠遠低調,除了畢業於成都電子科大的孫傳芳還算有一定曝光率,大多都是趙甲第第一次聽到名字,但更讓耐人尋味的是金海風波中堅定站在黃芳菲這頭的板蕩忠臣,除了有大靠山並且鋒芒畢露的唐繡思,無一入選董事會,並且無一退出金海,全部蟄伏,趙甲第放下筆後對著黑板輕輕自嘲:“這是留給我做東宮太子黨的一整套班底啊,趙三金,是擔心我降伏不了孫傳芳這批老狐狸?也對,一朝天子一朝臣,懸啊。”

手機震動起來,趙甲第拿起來看了下,是一個並不熟悉的大學同學,噓寒問暖來了,這段時間幾乎每天都有很多,不僅大學,連中學甚至是小學同學都在套近乎,趙甲第都一一回復了,這只破舊諾基亞不能儲存太多條短信,只能看一條刪一條,反正都是過個場子,面子上照顧到就行。趙甲第看了下時間,準備去洗澡再把產品線變革琢磨琢磨,接到一個意料之外的電話,劉欣,被他和蟈蟈都拿槍威脅過的浪蕩公子哥,趙甲第疑惑地接通後,本以為是輕佻的言語,但卻充斥著焦急憤怒,極其暴躁,說他就在樓下,讓趙甲第馬上下去。趙甲第跟王半斤打聲招呼,下了樓,看到劉欣蹲在車旁抽煙,見到趙甲第只是冷冷道上車。趙甲第心一跳,沒有猶豫地上了車,說來奇怪,雖然不喜歡這個紈絝的作風,但其實並不討厭劉欣這個人。劉欣使勁甩上車門,一踩油門,不要命一般駛出小區,趙甲第叼起一根煙,問道:“章東風讓你找我?”

劉欣冷笑道:“他現在沒這本事,不妨跟你說實話,阮青國那瘋丫頭已經想好了法子收拾你,安排一場‘意外’交通事故,然後從你車上找出槍械白粉,你不正春風得意嗎,馬上就讓你死翹翹,老百姓哪管你什麽真相,只要熱鬧就好,一個開賓利敞篷的超級富二代,飚車,出事了,撞的還是輛夏利,你說看戲的會站在哪一邊?本來呢,阮青國這一出鬧完,章東風馬上就會跟上後續動作,把你打死打殘,他沒這膽量,你老子不是有鈔票有人脈嘛,你就等著割肉大出血好了。別以為當初沒人敢報道趙太祖入獄,就沒人敢弄臭你,主流報道能壓下,但光是網絡上的罵聲,就能把你淹死。還支教呢,天曉得是不是去鍍金的,到時候,你在省發改委那邊肯定特滋潤。”

趙甲第平淡道:“我還以為章東風會跟我玩槍戰片,比我預期要娘們多了。”

劉欣滿眼悲憤,緩緩道:“你以為每個人都和你一樣不可理喻?把你和趙太祖惹毛了,章東風會不怕?我跟姐走得近,雖然什麽事都沒有,可章東風心裏沒醋味?多得很!可他有放過半個屁?哪次見面不是稱兄道弟,還口口聲聲讓我多照顧我姐。該讓我辦事的時候,一點都不含糊,今天以前,我都不覺得什麽,好嘛,還沒當上大校呢,就耍起威風來了,還是跟自己老婆耍,有本事朝你來啊,章東風要真鐵了心整你,十幾二十年交情了,我會不幫著他?!”

趙甲第陰沉道:“如果我現在說要去找章東風,你幫誰?”

劉欣不要命一般開車,道:“別他媽廢話,我知道你小子睚眥必報,可章東風這家夥已經回湖州了,現在也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先去上海浦東機場!”

趙甲第問道:“什麽?”

劉欣淒涼道:“我姐要出國了。”

……

上海浦東機場,一個極有回頭率的禍水拿到機票後,就在候機大廳貴賓室喝咖啡,腳下放著個大拉杆箱,喝了半杯,只好百無聊賴地玩植物大戰僵屍,就跑去機場書店挑書,一時間整間書店都不看書光看人了,這娘們委實出彩,身高氣場姿色,都無可挑剔,輕松隨性的牛仔搭配T恤,踩著雙桃紅色的芭蕾舞鞋款豆豆鞋,透著股摧枯拉朽的清高範兒,最霸氣的是那T恤上明明白白寫著“我是小三我光榮”。她兩根手指旋轉著已經沒電的手機,悠閑挑書,官場的,不愛看,成功學的,深惡痛絕,時尚的,都買過了,最後她看中一本角落櫃子裏被冷落雪藏的《六世達賴情歌》,看到封面就一見鐘情了,是一串紅色念珠,片片花瓣撒落,她把手機隨手放進口袋,捧著書,隨手翻開幾頁,“君看眾犬吠狺狺,飼以雛豚亦易訓,只有家中雌老虎,愈溫存處愈生嗔。”喜歡是喜歡,可狺這個字怎麽讀呢?意思也不太懂,就是喜歡嘛。頭疼,她輕輕笑了笑,喃喃道:“這個生僻字,他約莫是知道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