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那年那天,這年這天(大結局)

趙甲第在老校長的授意下開始參與到遠見杯的首個季度競賽,總共九項經濟指標,涵蓋面很廣,老校長作為南派經濟領域的執牛耳者,數次低調參加,卻排名僅在中遊附近徘徊,這竟然成了對遠見杯只顧揣摩北京心思進行短期預判的最重要論據,其實蔣世根本人對這項賽事並無任何指摘,在老人看來大多事情都是興一利必生一弊,關鍵是看利弊大小,老人一直支持這個,否則也不會親自參加,屢敗屢戰(趙甲第語),得知蔣世根退賽,舉辦方很是緊張,生怕激起新一輪輿論波濤,因此當老校長正式推薦趙甲第參加後,舉辦方如釋重負,是個不小的意外驚喜,在圈內,趙甲第也算是小露崢嶸的新貴角色,中國那麽大,總會有一些天才,而天才往往與年輕掛鉤。第一個季度排名出爐,趙甲第並不高,不甚起眼,只在中遊水準,老校長不急,他比誰都清楚這個關門弟子的潛力,數字遊戲,一直是趙甲第的強項,這個得意門生初出茅廬,首戰成績只能算是平庸,主要是被固定資產投資增長等兩項指標拖累,吃了經驗的虧。趙甲第在上海老校長家裏閉門思過,總結完經驗,就準備回杭州省發改委老老實實上班,但回杭之前,收到徐振宏的邀請,赴宴人員還有一對私人關系親密的女人,胭脂虎裴翠湖和馬尾辮袁樹,餐桌上氣氛融洽,趙甲第對於徐振宏敢讓新人袁樹接手主管投資項目的魄力,當然會記住這份大人情,在曹妃甸趙家大宅,正月裏跟趙三金聊了很多人,徐振宏位列其中,話題敏感,涉及到趙甲第這十幾年最大的一個心結。豐盛晚飯結束,裴翠湖拉著袁樹去陽台聊天談心,趙甲第和徐振宏面對面坐定,這個男人,以過江龍身份駕臨滬上,最終卻比那些不可一世的地頭蛇混得更跋扈。可此時此刻,竟然神情略顯緊張。裴翠湖在遠處遙遙看著,憂心忡忡。她同時作為徐振宏的得力助手和紅顏知己,當然清楚趙太祖永遠是壓在徐心頭的一座大山,大到讓徐這樣自負的男人都沒有想過試圖翻越。以前趙太祖在位,徐振宏的位置十分清晰,八風不動即可,所以哪怕是金海風波,徐振宏依舊不摻和不搖擺,可如今趙太祖擺明了要退位,與接班人的關系,就變得尤為重要,一朝天子一朝臣,徐振宏現在的難題在於太成功了,而這種成功,並不牢靠,趙太祖說拿走就可以輕松拿走,徐振宏不想做歷史上那個給嘉慶帝做嫁衣裳的和紳。裴翠湖自作主張地向半閨蜜半妹妹性質的袁樹試探過口風,可身邊馬尾辮沒有任何表態,公私分明。

趙甲第問道:“抽煙?”

徐振宏搖頭道:“不了。”

趙甲第想了想,說道:“你想知道趙三金對你的安排?”

徐振宏笑容苦澀,點點頭。

趙甲第直白道:“他沒說。”

這是徐振宏預料之中的結局,本就是趙太祖的一貫行事作風,雲裏霧裏,然後一擊斃命,掛了的人怎麽死都不知道。狡兔死走狗烹,這句話太讓人不寒而栗了。

趙甲第平靜道:“綁架的事情發生在你給趙三金當司機前一年,知道為什麽趙三金還是把你當心腹嗎?”

徐振宏心頭一震,擱在桌面上的一只手下意識握緊拳頭,道:“是在等今天?”

趙甲第好奇問道:“齊鳳年是你什麽人?”

徐振宏搖頭道:“那時候哪裏有資格認識齊鳳年,我只是個窮瘋了的小嘍羅,只剩下一條命,為了往上爬,什麽事情做不出來?有什麽事情不敢去拼?這些年一直被當作一只孤魂野鬼,在夾縫裏求生存,裏外不是人。甲第,既然今天都面對面了,不管你怎麽說,我都認命。”

趙甲第問道:“認命?”

徐振宏反問道:“要不然?不是說我沒能力狗急跳墻,可我這人還剩點良心沒被狗吃掉,要我跟大老板恩將仇報,做不到。當年策劃綁架你,我不後悔,那是上位必須做的,我不認識齊鳳年,更不認識大老板,但之後給大老板當了那麽多年司機,沒有他的栽培,我可能早就給人背了黑鍋,怎麽死的都不知道。所以你今天要我一無所有,我絕不帶走半毛錢。但希望你只針對我一個人,這個集團,人才不少,你都用得上。”

趙甲第笑道:“你的,還是你的,你繼續做你的土皇帝。”

徐振宏納悶了,“怎麽說?”

趙甲第站起身,“你我都知道,除非我做掉你,你打下的江山,我也拿不走,拿了也吃不下,這種冠冕堂皇的話就不要說了。何況趙三金至今仍然很看好你,他親手調教出來的那幫人,就你在白道混得最好,你要是垮掉,他得郁悶死。”

徐振宏目瞪口呆。

趙甲第走到徐振宏面前,分離在即,兩個身世背景和成長軌跡截然不同價值觀人生觀更是極端的兩個男人,就不知道還有沒有再見面的機會了。趙甲第笑了笑,徐振宏只能跟著笑了笑。